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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鼎四年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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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年,与汉武帝刘彻缠斗了一生的大敌匈奴伊稚斜单于去世,其子乌维单于继位。


 本年,常山王刘舜去世,其子刘勃嗣位。但很快便被查出在刘舜生病时,刘勃不侍疾;在居丧期间,刘勃又无礼法。于是被废为庶人,贬去汉中郡的房陵县。可刘彻后来想想刘舜和自己的血缘关系很近啊!自己的亲父亲和亲阿姨共生四子:刘越、刘乘、刘寄、刘舜。现在刘越的王位由其子刘齐继承。清河王刘乘因无子已被除国。刘寄当年因参与淮南王刘安、衡山王刘赐兄弟的谋反,差点也被除国,后来刘彻就是念及血缘关系之近,才在刘寄的儿子中找了两个贤子:刘贤被封为胶东王、刘庆被封为六安王。现在不如也这样做吧?


 于是,刘彻也在刘舜的儿子中找了两个贤子:刘平被封为真定王。另一个叫刘商的明年再封。


 而常山郡则收归汉朝中央政府所有。就这样,从淮南王手里拿到了南岳霍山、从济北王手里拿到了东岳泰山、现在又从常山王手里拿到了北岳恒山,再加上原来就在中央政府管辖区内的西岳华山、中岳嵩山,五岳皆在天子之邦矣。


 之后,刘彻又想到无子被除国的清河王刘乘。于是下令将汉文帝刘恒的孙子、代王刘义改封为清河王。


 元鼎4年(BC114)10月,汉武帝刘彻前往长安西面130多公里的雍地行幸,祭祀五畤。并赐天下百姓男子一级爵位、女子每百户赐牛、酒,开了因祠五畤而赐爵的先例。之后在夏阳县东渡黄河,来到河东郡汾阴县。11月8日,在汾阴脽上立后土祠。刘彻亲自祭拜,如上帝礼。礼毕,又行幸河南郡荥阳县,之后才回程返京。11日在洛阳,刘彻封当年的周室之后姬嘉为周子南君。


 见到刘彻又开始玩求神拜仙的把戏,乐成侯丁义马上向皇帝推荐了一个据说和五年多前被杀的文成将军少翁同出一门的方士栾大。正巧汉武帝最近经常追悔自己当年诛杀了文成将军少翁,听说有这样一个人物,急忙召见。


 栾大应诏入都,见到刘彻便侃侃而谈“臣常往来海中,有幸得见安期、羡门等仙人,得拜为师,传授仙术。黄金可成、河决可塞、不死药可得、仙人可致。只是当年臣的师兄文成将军枉死,臣亦不敢妄言仙术了”刘彻急忙道“文成将军当年是误食马肝致死。卿万不可听信流言啊。卿若真有仙术,能否为朕表演一二”栾大说“可以。就请陛下取小旗数百杆,分插殿外”待小旗全部插牢后,栾大大喝一声,众人便觉有微风徐徐吹来。栾大又念了几句咒语,顿时狂风大作,数百杆小旗全部被卷入空中,且不落下,自相触击,仿佛在战场一般。汉武帝君臣个个看得目瞪口呆。栾大又大喝一声,这才风定旗落。这番表演看得刘彻啧啧称赏,当场加封栾大为五利将军。


 接下来,栾大又说自己的仙术黄金可成、河决可塞,正好刘彻也在头痛这两件事:18年前的黄河大改道至今还未治好,打匈奴、通西域又把国库掏空了,于是赶紧再加拜栾大天士将军、地士将军、大通将军。让他快点作法。四大将军的册封还嫌不够,元鼎4年(BC113)4月22日,封栾大为乐通侯,食邑二千户。赐甲第、给僮仆千人。所有车马、帷帐、器物一应俱全,又将卫皇后所生的长公主嫁给栾大为妻。赏赐十万斤黄金(栾大不是自己能炼金吗?何必还要如此巨赏?呵呵)文武群臣全部依势奉迎,随时馈献。刘彻又下令铸造“天道将军”的玉印,特派使者夜着羽衣,立于白茅上,授予栾大。栾大亦照此装束,长揖受印。这算是客礼相待,明示不臣。这栾大入都短短数月,便封侯尚主、身佩五利、天士、地士、大通、天道、乐通侯六枚大印,富贵震天下。自然引得一班燕齐方士们眼红不已…


 6月,河东郡太守突然上奏:汾阴县一个叫锦的巫师在后土祠旁挖得一个大鼎。汉武帝刘彻当即下令:将此鼎隆重迎入甘泉宫,荐之宗庙及上帝。并亲率群臣往甘泉宫观鼎,大家对鼎上的花纹尽皆不识,却异口同声的说此鼎乃周代古物,只有吾丘寿王说这不是周鼎,却是汉鼎“我大汉自高祖继周,德被六合。陛下又恢宏祖业,这才有天瑞降临,宝鼎自出”刘彻听后大喜,下令赏赐吾丘寿王黄金十斤,又亲做《宝鼎歌》记述此事,同时建元元鼎(史家们多说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年号。只是我不明白:此事既如此隆重,当年为什么要叫元鼎四年?而将3年前一点大事都没发生的那一年叫元鼎元年呢?)


 继《宝鼎歌》后,乌孙国又进献良马,刘彻大喜,将此马与7年前暴利长所献之渥洼水旁之野马并称为神马、天马,同时还亲做一首《天马歌》


 秋天,刘彻下诏:立刘舜之子刘商为泗水王。


 齐地有一叫公孙卿的方士也想借着汉武帝新得宝鼎的机会邀宠上眷,便趁年末刘彻再次行幸雍地去祭祀五畤的机会,进献了一本由他自己胡编乱凑的札书,书中语多荒诞。书中说黄帝当年也曾得宝鼎,在己酉朔旦冬至。而这次汉得宝鼎在辛巳朔旦冬至,古今相符,足称盛瑞云云。汉武帝览书大喜,便召见公孙卿,问此书是何人所作?公孙卿一派胡言乱语,说此书受诸申公。申公曾言“大汉肇兴,正与黄帝时代运数相和。约在高皇帝的孙辈或曾孙辈做皇帝时,将有宝鼎出现而与神通。如今果然。黄帝当年乘龙飞升,与群臣及后宫七十余人一起上天成仙。陛下,此时宝鼎出现正乃祥瑞之兆,预示着您未来也可以和黄帝一样成仙”刘彻嘿嘿一笑“朕若果能如黄帝般成仙,妻子亦何妨弃之如脱屣呢”当下也拜公孙卿为郎,使至太室候神。


 以上就是汉武帝刘彻在彻底解决北方匈奴威胁、开辟丝绸之路后,开始做的一系列乱七八槽的事。当然除此之外,刘彻毕竟是一代雄主,也继续着他南征北战、开疆拓土的伟业。下一个目标,刘彻把眼光盯住了南越国。老实说,自赵佗在南越那片土地上称王以来,汉朝从没少为它头痛和操心过。


 赵佗死后,其孙赵胡接班。赵佗在位时,一呼南方小,百越之地皆对其畏惧三分。然而赵家是一代不如一代。赵胡当王没多久,竟被闽越王欺负。于是赵胡只好向汉朝求救。过去赵佗强,汉朝因他头痛;后来赵胡弱,汉朝也得为他操心。不过幸运的是,汉朝大军才跑了一段路,闽越国内就出现了内哄,主动撤兵。于是汉朝也跟着撤兵,南越之围就此解除。


 而第二代南越王赵胡就从此对汉武帝刘彻感激涕零,对刘彻的使者说“为报答大汉恩情,我决定派太子赵婴齐去给大汉天子站岗宿卫”并且还说等自己的新衣服弄好后,也要亲自去长安感谢皇帝。麻烦使者您就先走一步,我父子二人随后就到。


 当时代表刘彻出使南越国的,是后来被淮南王刘安造反牵扯、被张汤砍头的庄助。庄助乐呵呵地回去复命。可没想到的是:刘彻在长安左等右等,就是不见赵胡来。后来一打听,原来赵胡耍赖了。赵胡之所以耍赖,是因他怕了。他之所以怕了,是因有人对他说“不要轻易去长安,恐怕一去就肉包子打狗,回不来了”老实说:汉朝政府是个讲诚信的政府。汉武大帝刘彻的目标是整个天下,就为了小小的南越国而将诚信毁了。这事要是传出去,西域诸国还敢派人来参观学习吗?所以:说赵胡会肉包子打狗的那个人,绝对很扯。刘彻是龙不是狗。只有狗才在乎肉包子,龙怎会看上这么点小食物呢?


 然而胆小怕事的赵胡还是信了。于是他就借口自己身体不好,不便亲自去长安向大汉天子请安道谢,就由太子赵婴齐替我传达尽心,算是还我的情了。此话既出,刘彻也不追究,情意到了就算了,你来不来都无所谓…


 据说赵婴齐替刘彻站了很多年的岗,有一天,刘彻突然告诉赵婴齐“站岗尽管是辛苦了些,但你就要熬出头了”刘彻之所以说这话,不是神算。而是据可靠消息,南越二任领导赵胡同志快不行了。


 果然,赵胡就登天了。刘彻两话不说,很讲诚信地放赵婴齐回南越。于是,赵婴齐就成了南越第三任领导人。当了南越国领导的赵婴齐立即上书汉朝,同时附上一张名单,请刘彻同意立名单中的两个人为南越的王后和太子。


 很快的,刘彻的批复就下来了。只有两个字“同意”老实说,刘彻是很乐意见到赵婴齐送来的这张名单。那个皇后,名已不详,只知姓樛,我们暂且就叫他樛女士吧。樛女士来自邯郸,和赵婴齐是自由恋爱结婚。须不知:这正中刘彻下怀!要知道,北方曾经的匈奴,还有后来的乌孙等,汉朝想和它们联姻,必须赔一个公主和大量嫁妆。一个民间女士就能搞定赵婴齐,多省事啊!更让刘彻高兴的是:赵婴齐的太子还是樛女士和赵婴齐的爱情结晶。这位叫赵兴的太子身体里,流着一半是汉朝的血。将来赵兴接班,两国友谊更可以源远流长,万古长青啊…


 可惜,好话似乎说得太早了。事实上,人心是可以随着环境发生改变的。果然,现在这个赵婴齐回到了南越,就开始翻脸不认主人了!


 南越是汉朝藩属。逢年过节,按规矩总得亲自提个礼上长安去见老大一面吧?汉朝老大罩着你这么多年,不还个人情也说不过去啊?于是刘彻便要求赵婴齐,务必到长安来朝见自己。至于多久来一次不做硬性规定,但你最起码必须要来!


 然而当汉朝使者对赵婴齐说要遵守游戏规则时,赵婴齐却东拉西扯,总找借口不肯去长安。当初,赵胡是怕去了就回不来,难道赵婴齐在长安混了这么久,也是怕这个吗?答案是:NO。


 赵婴齐没有在长安白混。他不去长安朝请,自然是朝请这玩艺实在不太好玩。第一,自南越立国以来,赵佗从没亲往长安朝请过,赵胡也没过,那为什么我赵婴齐要去?既然他们不去都能安然无恙,况且我跟长安关系还不错,必须也安然无恙。所以两个字:不去!


 第二,事实上,去或不去,也不全由这位南越王赵婴齐说了算。目前掌握南越国实权的,不是他赵婴齐,更不是他那个来自邯郸的老婆樛女士。那么谁才是真正掌握南越国实权的那个人呢?答案是:吕嘉!


 吕嘉是什么人?南越国两朝宰相,服务过曾经的赵胡和现在的赵婴齐。吕嘉在南越国内的势力,用一个词来形容:根深蒂固!


 吕嘉的儿子,娶的全是南越王室的女儿;吕嘉的女儿,嫁的全是南越王室的儿子;吕嘉的亲戚,升官拜将的有70多人;吕嘉的犬牙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层层安插!就这么样的一个人,你想动他?简直是自寻死路!


 从政治派别来说,吕嘉是地地道道的保守派。汉朝是汉朝,南越是南越,这是吕嘉向来的政治观点。对他来说,如赵婴齐真的去朝请了,不仅仅是有损南越国的面子问题,更是破了规矩,从此刘彻便可能得寸进尺,南越国甭想有好日子过了!


 基于以上观点,吕嘉极力反对赵婴齐向汉朝朝请。而赵婴齐也认为自己可以不去朝请。既然不去,就得找借口。于是,他又搬出老爸赵胡那个屡用不爽的理由:我身体有病,请恕我不能爬山涉水,去长安向天子请安…同时赵婴齐也和老爸当年一样,只是下降了一个等级:赵胡当年派出的是身为太子的赵婴齐代替自己去长安;而赵婴齐则没有派自己的太子赵兴,而是让次子赵次公代替自己去长安入侍。


 人吃五谷杂粮,偶尔生个病也很正常。但长期生病,就是很不正常的。对赵婴齐这一不正常之举,刘彻没有动他。之所以没动,是因汉朝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刘彻在等什么?这话说出来还真的很不好意思。刘彻在等待的是:赵婴齐赶快崩!


 因刘彻是这样想的:赵婴齐崩了,太子赵兴就会接班。而赵兴的老妈樛女士是汉朝人,她会不会对自己的儿子说“你跟我回家去拜见汉朝天子吧”那么赵兴就不得不…


 小算盘,实实在在的小算盘!小算盘之所以打得响亮,是因只考虑到赢利,却不考虑有亏本。事实上,算盘是美丽的,现实却是无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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