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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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匈奴衰落之后，不能再为边寇，汉朝方面便想着罢掉塞外诸城，休养百姓。虚闾权渠单于闻之大喜，便想趁此机会与汉朝和亲。左大且渠却不愿意，对虚闾权渠单于说“汉朝常常玩这样的把戏：先派一个使者过来，而这使者身后，就是汉朝的大军。不如我们今天也效仿汉朝这一招：先派个使者去和他们谈和亲，然后出大兵，打汉朝一个出其不意”虚闾权渠同意了这一方案，就由左大且渠、呼卢訾王各率万余匈奴骑兵，准备深入汉境。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匈奴军中突然有三人向汉朝投降，并将这次行动方案全部供出。汉宣帝急诏：发边骑屯要害，命治众等四人率五千骑兵，分三路出塞迎击，最后各俘虏数十人而还。匈奴因行动计划泄漏，也急忙退兵。同时发两屯各万骑，以备汉军偷袭…


 地节3年（BC67）3月，胶东国相王成因招集流民八万余口，受汉宣帝下诏褒扬，赐爵关内侯、俸禄升为中二千石。这是封赏循吏的第一遭。后来王成病死，有人说他虚报户口，宣帝亦未尝追问。只是要树立一个循吏的榜样…


 3月，在两年前暂给郡国贫民田之外，刘病已又下诏：对鳏、寡、孤、独及老年人等社会弱势群体赐帛。


 4月22日，刘病已册立其8岁的长子刘奭为太子，并封丙吉为太子太傅、疏广为太子少傅。大赦天下，御史大夫赐爵关内侯、中二千石官员赐爵右庶长、天下当为父后者皆赐爵一级、广陵王刘胥赐黄金千斤、其余15位诸侯王赐黄金百斤、87位列侯赐黄金20斤。


 同时，刘病已又封太子的外祖父许广汉为平恩侯、封霍去病之孙霍云为冠阳侯。虽然霍氏一门三侯，荣耀无比，但仍有人觉得极度不爽，甚至绝食抗议，气得大口吐血。


 大吐血的人正是霍光之妻霍显！原因只有一个：刘病已封的太子刘奭不是她的人，正是刘病已早年和先皇后许平君的爱情结晶。霍显认为：刘病已肯定会把未来的太子留给她小女儿霍成君所生的儿子，可没想到霍光去世才一年多，刘病已就按捺不住，急封太子…寒心啊！


 在我看来，刘病已此举，霍显何止是寒心，简直就是致命打击！这说明：霍显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心机，全都落空！太子位不得，皇后位哪能坐得稳？皇后位不稳，霍氏家族根基肯定要被掏空！霍显发现：一股隐隐扑来的杀气，正扑面朝她而来！


 事实证明：霍显的政治嗅觉还是十分灵敏的！事实上，封太子这事，刘病已不是操之过急，而是早就等的不耐烦了。按规矩，皇帝登基后，封皇后和太子之事就该提上议事日程。可那时的刘病已有这个心，却没那个胆，一切得看霍光的脸色行事…


 许平君之所以被封为皇后，是因有众卿在忙活，所以顺理成章。或许，经过那次封后事件，众卿已吸取教训，不再随便叫喊。封太子一事迟迟未定，一拖再拖。于是霍光走后，刘病已根本就不需再向谁请示，瞅准了一个时间，册立太子，了却一桩心愿！


 表面上看，刘病已举动正常，长安水面平静。实际上，此动作却很不寻常！到这里，魏相确信：事情已成功大半，他已胜券在握！


 事实上，魏相在动，霍显也在动。霍显已明确认识到：刘病已既已封了许平君所生之子为太子，那么自己女儿霍成君将来生的儿子，只能被封为亲王。要想让霍成君将来的儿子能封太子，只有一个办法：杀！


 不杀，就不可能有机会！过去毒杀许平君，霍成君才能当了皇后。现在只有杀了刘奭，霍成君将来的儿子才能有机会当太子。这是霍显的逻辑！当然：以上逻辑绝对是成立的！


 于是，霍显行动了！可是要怎么毒杀皇太子？谁能做这个事呢？霍显认为：非霍成君莫属！怎么个谋杀法？下毒！


 但霍显错了！或许霍显认为：霍成君作为皇后，要杀皇太子很简单？只要召唤皇太子到后宫，赐吃糖果，即可趁机毒杀。很快的，霍成君就按老妈说的去做。可太子召来了，糖果也赐了，皇太子却活得好好的！


 事情就坏在某个环节上。因许平君前车之鉴在前，所以许平君的儿子、皇太子刘奭被当做重点保护对象。他的一切饮食，必须先由乳母等侍从先尝过之后，才可入皇太子之口。于是霍成君几次尝试，均告失败！


 霍显真是急死了。可急也没用。事实上这还不算什么。根据可靠消息，刘病已已开始以攻代守了。这个，才是让霍显和整个霍家感到恐怖的事情！


 霍显立即召开了一个家族会议，寻找应对策略。参加会议的有霍光之子霍禹、霍去病的两个孙子霍山、霍云等大腕级人物。在会上，霍显忧心忡忡地道“如果有一天霍家倒了，那个挖我们霍家墙基的，肯定就是他”三霍都紧张地看着霍显，问道“他？是皇帝吗”


 霍显摇摇头“不，是那个御史大夫魏相！最近魏相动作频频，又被皇帝召入宫中参加议事。只要他进宫一搅和，霍家什么好事都被他搅黄了”霍山恍然大悟。原来自己领尚书事的权力被架空，全都是魏相搞的鬼！事实也证明：女人的第六感是很靠谱的！


 事实上在此以前，霍家曾与魏相发生过一起小磨擦。正是这个小磨擦，使霍显更坚定地认为：替霍家挖坟的，肯定就是魏相了！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天，霍、魏两家的家奴在路上相遇，不知是因路窄，还是有人故意想找碴？双方的人马彼此不让。相持许久之后，霍家家奴倍感不爽，大打出手。打了还不过瘾，又冲到魏相的办公地点御史大夫府，在府前大声辱骂！还用脚踢御史大夫的府门，大有要追究魏相责任之意！


 当时，正在御史大夫府值班的是侍御史大夫。打狗要看主人，侍御史知道：霍家家奴之所以嚣张踢馆，是因霍家有老大霍光在其背后撑腰，惹不起啊！可眼前事急，对方人多势众，把侍御史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慌忙之下，侍御史连面子也不要了，当即给霍家那帮闹事的家奴下跪磕头。看着侍御史那熊样，霍家家奴好像出了压在心里几百年的晦气，大摇大摆地走人了！


 本来是个争道的小事，竟搞成这么大？这到底纯属误会，还是有所预谋？不得不让人浮想翩翩啊…更耐人寻味的是：此事过后，魏相仿佛没发生过似的。他不主动要求霍家给个理由，更没派人向霍家道歉什么的…


 魏相如此，霍家也没动静。平静，可怕的平静。霍显心头再起不祥的兆头！


 5月29日，丞相韦贤告老病。刘病已同意韦贤退休。并赐黄金百斤、安车、驷马。韦贤也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退休丞相。


 6月7日，魏相被提拔为丞相，封高平侯。16日，丙吉被任命为御史大夫、疏广为太子太傅、疏广之侄疏受为太子少傅。


 许广汉向刘病已建议：让其弟许舜监护太子家。刘病已征求疏广的意见。疏广回答“太子乃国之储君，应该选天下贤才为其师、友，不宜单用外戚许家。且太子已有太傅、少傅我们叔侄俩，难道还不够吗？如果再用许舜，这岂不是向天下展示太子的浅陋吗”刘病已又征求丞相魏相的意见。魏相也认为该当如此。同时说在这件事上，自己远不如疏广。


 6月，长安城大雨雹。一个叫萧望之的人便给皇帝上疏言事。


 萧望之，世代以务农为业，到萧望之这代，突然冒出他这个好学的人。于是，他先在县里学习，再到京师的太常深造，拜名人夏侯胜为师，不久，学术名声在京城日益隆起…


 然而，关于萧望之的家世，古来就有争议。主要两个版本：1萧望之是萧何的七世孙；2萧望之和萧何根本八杆子打不到一起，是萧望之的后裔牵强附会，故意炒作…认同萧何之后说的，证据有名列二十四正史中的两部：《南齐书·高帝纪》《梁书·武帝纪》上面写得清楚明白。而否定萧何之后说的，是为《汉书》作注的大学者、唐朝训诂大师颜师古。颜师古认为：萧望之距离萧何时代并不遥远，按理说家谱还不至于搞乱。可班固却在《汉书·萧望之传》里说“望之家世以田为业”这怎么解释？如非得解释，只能说那是萧望之的后代牵强附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乱猜去吧。对萧望之来说，家世如何，似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在人生的泥泞路上走出一条康庄大道！然而萧望之初入仕途，却被一个人压得死死，半点动弹不得：大将军霍光！


 霍光之所以要压萧望之，是因萧望之这个人太嚣张，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


 事情是这样的：当时，丙吉给霍光推荐了一批人才，其中包括萧望之。霍光按名单一一召见。没想到就在这次召见过程中，萧望之给霍光留下了一个极差的印象！


 当是时，霍光刚整完上官桀等******，为防止不测事件，凡是来见霍光的，必须先要搜身，然后两个由两个贴身卫士左右跟随。萧望之听说有此规矩，一下子来了脾气！他对霍光的门卫说“如你偏要搜身，那我就不见霍大将军了”萧望之说完，就准备从偏门走人。门卫却把他拦住说既来了，就得搜身，管你见不见霍大将军…


 于是，一个要搜、一个不让搜，两人就在霍府门前吵了起来。吵架声传到霍光耳里，霍光就派人出来告诉门卫“不用搜了，就让他进来吧”


 萧望之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雄纠纠气昂昂地进门，见到了霍大将军。然后他居高临下，不可一世地教育霍光“你是辅政的，要学周公懂得礼贤下士”萧望之说完，霍光什么也不说，就让他回去等侍通知…


 等待的结果是：丙吉推荐的所有人，除萧望之一人之外，其余的通通提拔当官了。三年后，当年跟他一起接受霍光面试的，有人已升到了给事中。而萧望之呢？他也总算谋到一份工作了…啥工作？看门的！


 萧望之混成这么惨，源于一个字：傲！年轻人想傲？人家就要挫你锐气，挫到你英雄气短！果然不久，萧望之因弟弟坐法犯事被牵连，被免去了看门资格，回到故乡，当了郡里一打杂跑腿的吏卒…


 惨淡人生，就此困扰着萧望之。直到霍光去世！如没猜错的话，不会很久，萧望之就将结束他漫长的苦闷生涯！


 自救者，天亦救之。正好来了天灾，萧望之立刻给刘病已上书请求召见。萧望之想刘病已召见自己干嘛？给皇帝谈一谈这场“长安城大雨雹”


 古人谈天，都是有学问的。曾记否：当初萧望之的老师夏侯胜就曾给刘贺讲过“天气反常，预示着天下将有谋逆事件，请皇上小心注意”


 那时，刘贺纯当夏侯胜扯淡，二话不说，将他投到狱中。可此事却令霍光心惊胆跳，以为自己阴谋败露。后来一查，原来夏侯胜的谋逆论是从古书的阴阳失调理论中推理而出的…正所谓名师出高徒，萧望之也引经据典、滔滔不绝地给刘病已讲了一堂政治征侯的理论课“天气反常，预示着小人想出来捣乱了。那有什么办法预防吗？有！只要皇帝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选贤任贤，按时考核，有功提拔。理顺政事，树立正气。小人若想胡所非为，门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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