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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侯嚣张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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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志顿然明白了。李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在他背后站着一支庞大的队伍,李云不过是过河探路的那个敢死队员。


 想到这,刘志杀机顿起!李云已骂我瞎了眼,陈蕃又说挖心事件重演。在你们这些士大夫眼里,难道我成了商纣王了不行?你们刁,就别怪我太狠!


 刘志下诏:以大不敬之罪罢免陈蕃、杨秉二人。沐茂、上官资二人则贬秩二等。


 这时,管霸来见刘志了。管霸是负责审理李云案件的中常侍。他一进来就跪在地上“陛下,李云不过是个书呆子,杜众也不过是个芝麻小官,此二人愚蠢至极,实在没资格让您这么大动干戈”


 刘志很奇怪地看着管霸。不是说士大夫跟宦官混不到一块吗?怎么今天两派人说起一家话来了?一会儿,刘志阴阴地看着管霸道“李云骂我眼睛瞎了。这像什么话,朕能忍吗?难道你也打算放过他”管霸不语。


 刘志突然转头对旁边的小黄门道“立即传话下去,斩了李云、杜众”


 赶走陈蕃、杨秉;砍掉李云、杜众,但事情并没结束。很快,刘志又收到一封奏书。让他惊讶的是:这是太尉黄琼写来的…三公之首都出面说话了,说明问题严重了!


 黄琼跟陈蕃一样,当年也受到李固的重用。梁冀时代,他一直就是以硬汉形象出现在汉朝官场。那时凡是梁冀给他推荐的人,他一概不用。但黄琼的功力,对付梁冀还勉强。对付宦官五侯就不行了。自知不敌的黄琼干脆卧床装病,消极怠工。就在床上给刘志送来了这封奏书。


 黄琼告诉刘志:你身边的这些宦官,有很多当年就是梁冀的人。后来看见梁冀要倒台了,他们又退回去狂咬。这些人本都不靠谱,你突然让他们一夜升天,个个气焰嚣张,这还得了?希望你最好分辨黑白,善待忠良,别再犯傻了。我都是快要死的人,才斗胆给你说这些话,请三思…


 你叫我思?我偏不思!不过这次刘志火气还算平静,没跳起来骂娘,而只是把黄琼的奏书丢了,没有理睬。事实上,刘志还是反省自己了的!


 10月5日,汉桓帝刘志行幸长安。18日,来到未央宫。27日,祭祠高庙。11月4日,祭祀西汉十一帝陵。


 6日,刘志下诏:封五侯之首、正在病中的单超为车骑将军。这是汉朝历史上,由宦官担任的最大官职,与三公平级。当年十九侯之首的孙程去世后,汉顺帝刘保曾追封其为车骑将军。而由虽重病不起但仍还活着的宦官担任车骑将军,单超是第一个!


 12月3日,刘志返回洛阳。下诏赐长安百姓每人粟10斛、园陵百姓每人粟5斛、所经之县的百姓每人粟3斛。


 12月,烧当、烧何、当煎、勒姐等八个羌族部落联合反叛,攻打陇西、金城二郡。却被护羌校尉段颎击破。段颎还率汉兵追至罗亭,斩杀羌族酋豪以下二千人、俘虏万余人。


 12月,汉桓帝刘志下诏又把两个大腕召回来上班了。就是之前被赶走的陈蕃、杨秉。并给他们都挪了新位置:陈蕃当光禄勋、杨秉当河南尹。


 可与此同时,刘志又封单超的侄子单匡为济阴太守。所谓正邪不两立,刘志分别给两大门派都输送功力,难道就是为让他们好好干一架给他看吗?


 现在,宦官五侯成了汉朝政治江湖的邪派代表,更成了士大夫的共同敌人。李云的事例已充分证明:对付这些邪派人物,团结不一定是力量,但团结给他们带来了希望。多年政治斗争证明:唯有团结,才会让士大夫们摸到胜利的门道!想当年袁安、杨震、李固等老前辈一个个功力极强,可一个个都无情倒下。这是为什么呢?主要是汉朝文官集团都依靠他,一旦见老大撑不住了,马上就有人当变色龙。而从没人想过生死关死一致对外。现在宦官五侯已达到顶峰,如士大夫集团再不联合,等待他们的,只有无尽的黑夜…


 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是汉朝士大夫们内心最强烈的呐喊!


 单匡这厮倚仗叔叔势力,大把捞钱,兖州刺史第五种便派出从事卫羽去调查取证。事情进行得很顺利,一查就查出单匡贪污五六千万钱,证据确凿,罪责难逃。于是刺史先生第五种立即上奏弹劾单匡、单超叔侄。


 单匡慌了。他很明白:第五种打击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他只是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但证明都被人家握在手里了,怎样才能躲过这场危机?


 单匡想到了一个最原始,也最简单的办法。这办法也是当年梁冀经常使用的——暗杀!


 单匡重金收买了一个叫任方的杀手,让他去刺杀卫羽。很不幸被发现,还被捉住了,关进了洛阳的监狱…


 单匡彻底傻掉了。夜路走多果然碰到鬼了,担心什么就来什么。任方被关进的是洛阳的监狱,而洛阳的治安,现在归杨秉管。杨秉肯定会趁机顺水摸鱼,把他们单家的大鱼给摸出来的。


 火急燃眉,狗急跳墙。就在这时,只见单匡脑中灵光一闪,办法就出来了。


 办法很简单,可结果却不赖。单匡的办法就是:帮助任方越狱。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于是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任方神不知鬼不觉逃出了监狱。天亮后,尚书就来责问杨秉:任方这么重要的犯人,到底是怎么逃跑的?


 汉朝的文官很可悲。地震、干旱、水灾、蝗虫…高官们都要引咎辞职。杨秉作为洛阳市的最高行政长官,犯人逃跑了,他就得走人!


 杨秉这样回答“要想抓住任方很简单。只要把单匡抓来,一审二问三拷打,绝对什么真相都大白。因他俩是一伙的”杨秉中计了!因你没有证据,这等于是诬告!犯人逃掉,再加诬告,想不走人都不行了。况且单匡上面还有一个单超在罩着…


 果然很快,杨秉就被打发走人了。这次与上次不同,他不是一走了之,而是被判处苦工,到左校那里劳改去了。


 当时,徐、兖二州有来自于泰山郡叔孙无忌领导的起义军肆虐。单超便以此为由,弹劾兖州刺史第五种,将他流放朔方郡。而朔方太守正是单超的外孙董援,早已在那里磨刀霍霍等着第五种上门。幸得第五种的故吏孙斌得知此消息后,立即联合了一些人星夜前去追赶。最后在太原郡追上,杀死押送官吏,将第五种劫走隐匿下令。直到数年后,单超已死,徐州从事臧旻为第五种诉冤,才得遇赦返乡。


 面对‘封赏逾制,内宠猥盛’的乱象,陈蕃再次上疏切谏。这次汉桓帝刘志总算听进去了一些。下令放出宫女五百余人。但仍赐黄隽关内侯的爵位、封邓万世为南乡侯。


 士大夫与宦官集团的斗争暂告一段落。大家谁都别笑的太早。因这只是一个开场戏,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谁会笑到最后…


 年末有一次,汉桓帝刘志闲来无事,召来侍中爰延聊天。爰延此人清苦好学,当年甚受杨震欣赏。他能爬上侍中之位,也是杨震提拔的。


 刘志问“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皇帝”爰延本不善言辞,能不说话的时候他绝不开口。可刘志主动问这种话,他是必须要引导的。他说“陛下,要论档次,您只是个中等皇帝”


 刘志问“为什么只是中等”爰延说“陛下既重用文臣陈蕃等人,可又让中常侍和黄门来插手政治。也就说:你这个人,别人可以辅佐你为善,也可以助你为虐。所以你只能算个中等”


 刘志叹息一声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正是爰延那么准确及时的一句话,刘志决定努力向上。先封爰延为五官中郎将,累迁至大鸿胪。


 当时正有‘客星经帝坐’的天象出现。刘志又问爰延怎么回事?爰延答“只要陛下远离那些谗谀之人,多亲近那些謇謇之士。灾变自然可除”可惜刘志听进去了,却不能照办。爰延长叹一声,随后就开始称病不上朝,最后还是得以安全的罢官回乡。


 延熹3年(160)1月1日,汉桓帝刘志下诏:大赦天下。又下诏访求李固的后嗣。13多年前,当李固被罢免时,他就意识到灾祸,于是就让三个儿子李基、李兹、李燮都回老家。李固之女李文姬与两个兄长密商之后,将当时年仅13岁的小弟李燮给秘密藏匿了起来。对外则宣称李燮回家之后,仍回京师去照顾老父亲去了。第二年,李固便冤死狱中。李基、李兹兄弟也被抓捕,死在狱中。李文姬拜托了其父李固的门生王成,将李燮救走。乘江东下,入徐州界,更换姓名,做起了酒佣,王成则卖卜市中。现在十余年过去,梁冀已死,刘志全天下的访求李固后嗣。李燮终于得见天日。酒店老板准备了厚礼送李燮返乡,被李燮婉拒。李燮回到老家后,为父亲李固追行丧服,并与姐姐李文姬相见。李燮被朝廷征召为议郎,向姐姐辞行。姐姐告诫道“得官之后,宜杜绝交游,勿妄往来。且不可恨及梁氏。若有怨言,必会连及主上,那时祸将再至”不久,王成也去世了。李燮以礼葬之,并四节为设上宾之位而祭祠恩人。


 11日,汉朝公卿们听到一个讯息——五侯中的老大、新丰侯单超病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很多人无不泪流满面。怎么说这也是一种胜利啊。斗不死你,至少把你熬死了!


 但汉桓帝刘志却完全不是这样!他下诏特赐东园秘器、棺中玉具。出葬之时,又征发五营骑士、将作大匠,为单超大起冢茔。更令将军、侍御史护丧,备极显赫。


 而剩下的四侯也越发嚣张,到处兴风作浪。于是民间童谣唱道“左回天,具独坐,徐卧虎,唐雨堕”左回天,指左悺有回天之力。天,当然指皇帝,意思是左悺有办法扭转皇帝的决定;具独坐,指具瑗坐在那里,唯我独尊,骄傲自大;徐卧虎,指徐璜行事如同卧虎,残暴狠毒;唐雨堕,指唐衡势力遍布天下,无孔不入,犹如倾盆大雨。


 四侯权焰熏天,竞起豪宅,穷侈极欲。其仆从也都乘牛车而从列骑,兄弟姻戚都任州郡长官,盗虐天下:单超之弟单安为河东太守、之侄单匡为济阴太守;左悺之兄左胜为河东太守、之弟左敏为陈留太守;具瑗之兄具恭为沛国国相;徐璜之弟徐盛为河内太守、之侄徐宣为下邳县令;唐衡之兄唐玹为京兆尹…童谣如刀,刀刀催人,不堪忍受的百姓们纷纷起义。


 中常侍侯览、小黄门段珪在济北国的仆从宾客们打劫行旅。被济北相滕延抓捕,杀掉数十人,并陈尸路衢。侯览、段珪便向皇帝进谗,将滕延罢官。


 左胜任河东太守时,其下属的皮氏县长赵岐耻为下属,立刻弃官返乡。赵岐乃京兆人氏,可京兆尹唐玹也是五侯的人,且素与赵岐不和。赵岐也不敢归家,其家属宗亲全被唐玹杀掉。赵岐逃难四方,自匿姓名,最后流落到北海郡的市集上卖饼。孙嵩见而异之,便将赵岐带回自己家中,藏于复壁之内。直到五侯死去,赵岐才得遇赦复出,后任并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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