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反咬一口

 “还有，你刚刚做的很好，说的话巧在关键时候，甚得我心。这个发簪虽不算精致华丽昂贵不菲，但是要比市面上小贩卖的还要好一些，你且拿去戴上罢……”谢兰从头上取下一枚雕花古银发簪递给了她。


 灵月受宠若惊，诚惶诚恐的双手接过来对于她来说，这贵重无比的恩赐：“谢谢夫人的夸奖，奴婢会再接再厉为夫人分忧解难，也愿为夫人上刀山下火海，摘星星采月亮，您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绝对不会忤逆您，惹您生气的！”


 谢兰满意的点点头，奴婢吗，定是要跟主子一条心的，做什么事才会事半功倍。她扬扬手示意灵月可以下去了。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大夫人想着如此这次真能除去一个心腹大患，那自己一定要好好奖赏这些奴婢们，毕竟他们这些身份卑微可有可无的阿猫阿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灵月满心欢喜的把玩着新的宝贝，实在爱不释手，以为自己终于能得了夫人的重用，谁知，谢兰根本没把她这种人当人看待，这次的赏赐也和往常一样，不过是给自家养的狗一根骨头罢了，区区一个银制发簪她实在多的是！


 天色已暗。


 青梅守在青兰院门口伸长脖子是翘首以盼，终于盼到了小楼的晚时才归，赶紧起身相迎：“小楼小楼，你终于回来了，不好了，嬷嬷前时来过了，说老夫人急着要宣你前去，听说是玉莲告你的状，老夫人很是生气呢，你且快些去吧……”


 德高望重的老夫人竟然会宣召自己一个卑微的婢女？定是那日自己得罪了替老夫人扫地的玉莲，所以才会有今天的祸事吧，看来，这个玉莲还真挺能沉得住气，事隔这么多天，才想起来报复自己，难道已经笃定自己十拿九稳了？


 她将笔墨宣纸交给了青梅：“请帮我交给夫人，夫人最近说她想练习写写字。对了，这件事也就别先告诉夫人了，我怕她过分担心我而影响她的身子……青梅姐姐也不用太担心，我保证很快就会回来的……”


 青梅点点头接过来：“我就是怕夫人担心，所以根本没告诉她，就一直坐在这里等你呢。这东西还是你亲自交给夫人吧，不然她定会一直追问我你怎么还不回来，到时候，我可圆不了。还有小楼，老夫人脾气很差，为人很严厉肃骇，你的言谈举止可千万要小心啊，千万别惹她发怒！”


 小楼点头：“也好。明白，我自有分寸，放心吧……”这些小楼自然是知道的，从第一眼见到精神矍铄的老夫人时，就知道她的此边军功夫不浅，且脾气暴躁，容易动怒，喜欢别人都顺着她，对付老夫人的唯一好办法就是这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至于这个玉莲，一个三等丫头做错了事不知悔改，还咄咄逼人，恶人先告状的反咬自己一口，看来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还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小楼转着手腕，是骨节之间触碰摩擦的咔咔作响！


 老夫人的院子是一返璞归真的奢华，只见入院子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两三房舍，一明两暗，从里间房内又得一小门，出去则是后院，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后院墙下忽开一隙，清泉一派，流水潺潺，响动着悦耳的声音。


 只见伺候老夫人的嬷嬷站在门口，仿佛已经等候很久了，见到人影之后面无表情的说道：“请姑娘快走两步，老祖宗已经等候多时了……”小楼默不作声，脚下却快速了许多。


 一进门，就见玉莲和那日了解全过程的小厮跪在正厅之上，老夫人正缓缓的放下茶杯，正襟危坐，头上戴着金丝璎珞攒珠髻，发髻里绾着低调的通体雕花金钗；耳垂是赤金琥珀坠；裙边系着褐黑相间的宫条，双衡比目锦鱼佩价值不菲。


 一双鹰目向姗姗来迟的小楼居高临下的凛冽扫去，丝毫没有混浊惶惑之感，不怒自威的盛气一览无余：“好啊，你个丫头，竟然让我好等！”


 小楼听罢，提起裙子双腿一曲，跪在地上：“老夫人息怒，八夫人想要练习些字画，所以差我便出府购买，若是知道老夫人召唤，奴婢今日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会出府，只守在老夫人的院前等候，哪怕一日不见，我就再等一日……”


 “呵，你这丫头说的可比唱的好听，知道今日我为什么召你前来吗？”老夫人的神色没有太多缓和，依旧急言厉色的发问。


 一旁的玉莲实在幸灾乐祸，那日小楼的模样多盛气凌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还恬不知耻的数落自己，真把自己当主子了啊，可如今呢，在老夫人面前还不是夹起尾巴乖乖求饶，哼，一个刚进府的丫头脚跟都还没有站稳，就来跟自己作对，哼，这就是她的下场！


 老夫人一定要好好责罚她才是，让她好好记住今天教训，玉莲瞧瞧的偏眼看了一下此时已经满头是汗的小厮，暗讽他一个大男人没个出息，那天他也见到了全过程，自己先前也同他说好了被发问的说辞，二对一，小楼就等着栽跟头吧……


 小楼将头低了低：“回老夫人的话，奴婢不知道……”


 老夫人当下冷哼一声：“不知道？那我倒要提醒提醒你，你是不是有一身的好功夫？有功夫是好，可是你不能仗着它随意的欺辱同门，竟将玉莲锁在花园中央在太阳下暴晒两个时辰，怎么，你是不是觉得你特能耐，府中无人可奈何你了？”


 老夫人大力的拍了下桌子，震得将刚刚放下的茶杯盖错了位，还溅出了许多茶渍出来。老夫人一生习武爱武，有她自己心中的礼义廉耻，是非错对，做人之道，为人也算的上正直不阿，可偏偏就是无比憎恶有人仗着功夫来为所欲为，这里是沈府，不是江湖，不管小楼以前是什么样子的，只要在这里一天，就得遵守这里的规矩，江湖上的那些恶习需得通通放下！


 小楼面对老夫人的盛怒不置可否，没有着急解释，而却说了这样一番话：“奴婢从小习武，自然知道做人有道德，习武讲武德。武德是便是功夫的灵魂，崇尚武德一直是习武之人秉承的传统。古人云：山有仙则名，水有龙则灵，侠有义则正，武有德则成，武术在几千年绵延的历史中，一向重礼仪，讲道德，尚武崇德成为学武之人的一种传统；诸如尊师重道、讲礼守信、见义勇为、不逞强凌弱、学之有恒、精益求精等！激烈的攻防技击需要与人生修养相结合，进而达到修身养性的目的。”


 老夫人听完确实颇有感触，只是她一个小小的奴婢又岂能体会其中的博大精深，莫不是用这好话来欲盖弥彰，糊弄自己：“功夫的用途在于强身和自卫，推而广之，在于增强民族的体质，为天子抗御强敌。而炫耀武技，好勇斗狠，向来为武者之所切戒，我看你根本就是恃强凌弱，吃软怕硬！”


 玉莲听了好一会儿也没明白她们之间说的是什么，只是听老夫人的最后一句才反应过来，这两个词定是在指责小楼的不是，所以立刻选择火上浇油：“求老夫人一定要给奴婢做主啊，奴婢无缘无故被她给定住全身，动弹不得，在烈日炎炎下足足待上了两个时辰，全身都麻了，差点晕厥过去，老夫人，咱们沈府何时会有这样蛇蝎心肠不懂规矩的人啊……呜呜呜呜……老夫人，奴婢实在是太委屈了……”


 小楼默默腹语：活该！不过此时此刻也确实该反击了，不然岂不是任由她们捏造拿捏。“奴婢自认为行的端做的正，不曾觉得自己有任何过错，玉莲确实是被我定住了，但不是无缘无故！”


 玉莲就知道她会这么说，赶紧给一旁的小厮递了个眼色，小厮实在不想卷入其中，稍有不慎，那自己也有可能被牵连啊，可是玉莲姑娘长得好看，自己已经追求好久了，若这次不能好好的帮她，那自己这么久的殷勤付出，恐怕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小厮将头嗑在地上，闭上眼睛说着瞎话：“那日，我也在场，玉莲没有看到小楼经过，不小心把枯叶灰尘扫在了小楼的鞋子上，玉莲连连道歉，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小楼不依不饶，最后还动起手来，玉莲身子柔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最后还被定在花园中半天也动弹不得，想来玉莲妹妹已经道过谦了，小楼姑娘也不必如此心狠手辣的……”


 小楼冷笑，这话编的是不错，前后没有任何毛病，有理有据，而且听起来自己便那个罪大恶极，得理不饶人的人，可惜，当时只有她们三人在场，若是有个旁观者就好了。


 头上再次传来老夫人的声音：“事到如今，你这个奴婢还有什么好说的！”老夫人实在厌恶死到临头还要放声狡辩的，不知悔改的贱婢，但是唯一让她困惑的是，这小楼面对这等指责，居然也面不改色，从容不迫，她是真的内心强大，还是另有隐情？不过哪里还有什么隐情，大抵就是她垂死挣扎的装模作样罢了。


 小楼正了正身，义正言辞道：“老夫人，小楼来沈府这么久了，实在不知道，随意在背后议论诽谤，甚至是辱骂诋毁主子，这种人竟然不用去掖庭，仅仅只是被我定住略施小惩就忍受不住，反而跑到老夫人面前哭哭啼啼的喊委屈？那我家夫人呢，被人说成黄脸婆，年老色衰，不配进沈家做老爷的夫人，难道八夫人就该平白无故的受这些委屈？然后默不作声，生怕罚了谁，就会被反咬一口？”


 老夫人顿时一惊，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吗？玉莲一听有些急了，她哪里说过八夫人是黄脸婆这样的话：“小楼你别血口喷人，我从来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在老夫人面前你还信口雌黄，小楼，你太胆大妄为了！对了，当时还有他在场，他可以给我作证的，我根本没有说这种话！”


 小厮连连磕头，语言里有些坚定了，因为玉莲确实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过这样大不敬的话，所以他也算不得撒谎：“我可以作证的，玉莲真的没有撒谎，我们从来没说过。”


 小楼笑笑：“玉莲，当时我们就三个人在场，你当然黑的白的说什么都可以，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你改变不了，至于这位小厮，你们琴瑟和鸣，曲同暗合已经不久了，他自然无条件的帮着你了，他做你的旁观作证者，恐怕不会太让人信服……”


 老夫人皱眉，这奴婢和小厮竟然厮混在一起？虽然府中也有过这样的佳话，她也愿意做这点鸳鸯谱的美事，可惜，此时此刻她在气头上，心中没有这方面的任何意图，只觉得这玉莲一个黄花大闺女，实在太没有羞耻心了。


 玉莲一惊却也百口莫辩，不知道小楼怎么会知道他们亲密的关系？本来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可是看着老夫人已经黑了的脸，只觉得此事不妙。


 小楼准备乘胜追击：“玉莲，你那日说的话我想你应该不会通通都忘记了吧，既然如此我就来帮你回忆回忆，你说，八夫人啊，区区一个暴发户的女人，又年老色衰，暮色之年，要不是怀了孩子怎么能入老爷的眼，老爷就应该娶年轻貌美的，比如像你自己一样，你男人听到这里不乐意了，你们还相互咬耳朵了一会儿，怎奈我实在听不下去了，跳出来才打乱了你们的聊天……我说的对吧……”


 看着老夫人越来越阴气的脸还有小楼的无中生有，她慌了，是连连磕头：“老夫人老夫人，我真的没有说过八夫人不配进入沈家，我和他只是说，八夫人肚子里怀的是鬼胎有煞气，我让他没事就少去青兰院怕染上这煞气，我真的没有不知羞耻的让老爷看上我，我真的没有……我真的没有说这样的话……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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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来个小插曲，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斗斗更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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