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7章 凤青凰
众神界，坤原域天空上一万里，某一片顺着西北风飘扬的白云上，云诺星盘坐在云端，背后六道暗红色神环扩张到丈许大小，绕着一个十丈大小的圆不紧不慢的转动，偶尔会有一个圆环无规律的颤动一下，似是要解体，看他盘坐那睁着眼没有结出手印的样子，又不似在修炼什么。
司雨与“小天使”坐在四五米外的地方，两“人”不断逗弄还只是一团球的小紫魂，时不时抬起头看一眼坐那里沉思的云诺星，不时接触的目光里透着许些无奈，又会将目光转向离开有一段距离的那间大殿，也不知道里面现在已经怎么样了。
“‘溟溟’姐姐，今天是外来者们来开会的时间吧。”司雨抱着那团在身上窜来窜去的软球，看向“小天使”说道。
“小天使”点点头，它们在三天前处理好那片场景后就离开了，随着云诺星一直坐在这里，司雨看向两个方向，忍不住道：“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她的话也有两个意思，一来是有些担心大殿的情况，二则是担心云诺星的情况，那天离开后他就一直盘坐着，没有进入什么闭关修炼的状态，就盘坐在那抬头看天发呆，“溟溟”姐姐说他在冥想中，这一想就是三天，一动不动的，让她也担心，不知道有什么事能让他也这么苦恼。
“‘溟溟’姐姐，大殿那边你能看到什么情况吗？”
“小天使”点点头：“情况挺好，那些人都在清楚得知了深渊死雾的情况后都表现出了一定程度的担忧和微弱的敌意。”
司雨想了想，忍不住笑道：“那就是联合有望了？”
“这个就不一定了。”它叹息一声，摇摇头：“虽说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一个属于秩序世界全体共同的敌人，但是有多少人会放下心中的诸多琐事而毫无顾虑的与另一个没怎么打过交道的世界联合起来……还是一个很难说的事情，只能说是拉到了同一个阵营层面上，就算不能成功联合，属于秩序世界之间的敌对情况应该也会少一些，尽量保存秩序阵营的力量，以免冥界打上门来，整个上位面都没办法组织起像样的对抗力量，我们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深渊死雾消退，冥界聚集起黑暗大军倾巢而出的时候，大概就是深渊死雾推进到上位面的时候吧，或者是它们的什么目的达成的时候，或许是身为高位深渊死雾衍化体的缘故，它最近心里有点烦闷和紧张，总觉得虚空深处在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但是它们没办法去探知。
司雨低着头，将小紫魂球上下抛动，美眸微微闪烁，叹息一声：“这世间总是有很多破事——我好像能稍微理解小星星说的话了。”
“虚空因世界的出现而多姿多彩，因生命的出现而热闹，但是那热闹中，有很多东西都是属于‘个人’的，一旦这些占据‘个人’成分的东西太多，遇上这种应当万众一心齐心协力的问题时……就会出现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情况。”它俏脸露出一丝苦笑：“指责也找不到好的理由，没有谁规定谁必须要为大局和大义一定要牺牲什么，我们也是如此，所以小星星走了第二条路，用最原始的手段，弱肉强食，他选择用绝对的暴力去镇压这世间所有秩序力量，虽然很费力，但……或许也是唯一能凝聚起对抗冥界的力量的唯一手段。”
司雨刚要感叹一声“都不容易”，旁边便响起一道声音：“什么唯一手段？”
两“人”转过头，只见云诺星脸上挂着一丝疲倦缓步走来，悬浮身后的六道神环都消失了。
“小星星。”司雨见他醒来微微一笑：“我听‘溟溟’姐姐说秩序世界的事情呢……不说这些，你情况怎么样了？感觉你很……累。”
“情况不好……其实我这个时候去做这些事也太艰难太复杂了。”云诺星靠着“小天使”坐下来，一声轻叹摊开手：“属于神权与神性上的旧伤依旧没有完完全全的愈合，留下了一条没有办法处理的小尾巴，虽然平时不会妨碍到我，但是在关键时候会绊我一跤，还有就是，本源能量也没处理好……”
自从在秘器空间里被“湮灭能量”吊在天上毒打了一顿后，他就能稍稍的用到除却毁灭能量外的三四种本源能量，有相当一部分的调动力，此刻他已经炼化了一部分，不过看上去能量还是暗红色，依旧是毁灭能量占据最直接的主导地位，其次则是寂灭元素能量，新加入的三种本源能量虽也沾染有气息，不过并不厚重，似乎这三种起源能量要体现在某些特定时候才会显得更有用一些。
“啊，说起来的话，起源能量洗刷神权和神性能渐渐的让这两种能量产生缓慢的蜕变，应该也能抹平那一道小尾巴。”云诺星竖起食指，颇为乐观的说道。
“小天使”跪在他身后，一双柔软的玉手轻捏他的肩膀：“元始的路我也不甚清楚，没办法给你太多的建议——不要太累着自己了，还有我们在呢。”
云诺星无奈的挠挠头：“知道啦，这种情况下探寻第二条登上元始的路确实太难了，但……我们可能也没有太多的时间了，我想尽量在这一个纪元内找到路，毕竟按照原本的计划，再过两个纪元，到五十三纪元，最迟五十四纪元，我和辉应该都能晋入元始才对，我想尽量在五十一纪元结束前找到那一条不知道存不存在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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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你哦，司雨，这一个纪元内你得登上天神境界。”
正在一旁带笑旁听的司雨，听到这话突然哆嗦了一下，忍不住苦笑，虽然她知道天神境界对小星星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她的心态还没能切换到他们这个境界来啊，即便是天神她都觉得厉害得不得了，一下子就让她定个小目标闯到天神什么的……
现在想来，她身边总是有本源天神出没，而她本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神冥神祇而已，忍不住叹息：“我太难了，跟在你们身边压力好大……”
“有啥难的。”云诺星撇撇嘴：“不知道你发现没有，跟在我身旁被我的神性与规则性潜移默化影响，你的神性与规则性也在一点点的增强中，禁封时间也会因此而大大减少，其实我想让你一千万年内到天神境界的，但是转念一想压太紧也不大好，就给你宽松到一个纪元。”
听到一千万年时，司雨脸色一白，听完后才松一口气：“……吓死我了，好吧，我尽力就是了。”
“别忘了元素的修炼，我教给你的‘万魂归梦’能将灵魂分成一万份同时进行进行一万种修炼——当然那是到很后面才能做到的情况，你现在先适应一下一分四、一分五的情况，不只是要分化灵魂让其每一部分独立，还要将精神一并分开，梦中是最适合的情况。”
司雨沉默了半分钟，哆哆嗦嗦的举起手：“……真的要修炼……那个东西吗？”
“是的，没错，平时我就不督促你修炼了，睡觉的时候记得自己运转‘万魂归梦’，梦境里的时间流逝比现实要慢很多，而且由于是真的睡过去的，所以也不用担心醒过来魂不附体精神萎靡的状况。”云诺星伸手戳了戳她额头，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司雨吐了吐舌头，这东西据说是他自创的，光听效果来说就十分厉害，睡梦里还能获得数倍数十倍乃至数千倍于现实里的修炼成效，传出去估计会引起轰动……不过也有很强的限制条件就是了，精神与灵魂不够强大的，强行分化除了让自己变成神经病外不会有别的结果。
云诺星想了一下，本想趁着现在有空给她讲解一下修炼上的事情，不过灵魂里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让他目光顿时微眯起来。
“枫大人，发现了疑似对凤青凰小姐刻下精神枷锁的人。”
是列清云的声音，不过紧接着下面的一句话让他哭笑不得：“我正在开会没空去看，枫大人去神州泰方城瞧瞧吧，清云宫有人正在那里等您呢。”
“呃……行吧。”云诺星哭笑不得的摇摇头：“那边情况如何？”
“说一会想一会，现在有两三家人已经选择加入了联军：虚空神庭、陨灭神教、凌天界，虚空神庭那个女子是第一个表示要加入联军的，很果决。”
“唔，虚空神庭那位倒是不出我意料，从一些边缘情报里便得知到她是一个非常果决的人，那天战斗的时候你应该也感觉到了。”云诺星点点头，这一片虚空地域除众神界外当属虚空神庭最强，在时间轴共鸣后最快崛起，足迹遍布三千多个世界，很有潜力，她们也宣布加入联军，应该能起一片好头。
“嘛，更多的事情等你们说完我再看结果——泰方城是吧，我去瞧瞧。”
“祝您顺利。”
云诺星挥挥手，面朝着神州的方向缓缓打开一道传送门，转过身对着“小天使”与司雨笑道：“走吧，去神州玩一会，见到了小凤凰幕后那人咯。”
泰方城，位于神州地域北边，就在神州圣城往北的那一条道上，沿途翻越险峻山脉，跨过河流冰山，经过六座城市随后才是泰方城，是一座众神界随处可见的中小型城市，并不显得特别起眼，唯一特别一些的，也许是这里拥有一座最近几座城市才有的神阶学院，黑暗时代的神阶学院直接囊括了初神阶与轮回境，不过后面那个境界还去当学生的偏少，就算有估计到神阶也就是极限了。
战风学院，那座凤青凰疑似“随便找”的学院就在泰方城里，一般来说拥有神阶学院的城市最后都发展成大型城市了，只有少部分类似泰方城这样还是中小型城市，似乎是因为周围地势的缘故，当然这里的地势问题就不是普通的山谷山川地下河的小问题了，应该是城市周边拥有某些特殊的蕴含能量的地形才导致这座城市一直没有衍变成大型城市，不过繁华与热闹程度也是远超普通的中小型城市就是了，前段时间还有些人满为患。
看着天上的飘雨，凤青凰忍不住一声长叹：“真是糟糕的天气。”
天空是昏沉的暗色，毛毛细雨的飘落似是预兆着将有一场倾盆之雨将要到来，她讨厌这昏暗的雨天，总会让她回想起一些不太好的回忆，阴暗潮湿的牢房，漏雨的一方铁窗，渗水的砖头与生锈的铁门，封印能量的枷锁，还有……
她忍不住摸了摸后脑勺，用力在一个地方按了一下，微弱的刺痛让她美丽的俏脸露出吃痛的表情：“还有这折磨了我无数时间的东西……今年也没有找到任何希望。”
此刻她徘徊在泰方城城东的老旧园林中，这个园林从她记事起就已经存在了，她还记得曾经漂亮光鲜的园林的模样，还记得那处清澈的湖泊，曲着贯穿整座湖泊的木回廊，下雨的空气中传来竹林的气息和一丝丝泥土的味道——已经记不清什么时候了，这座园林变得破旧，没有人维护，连湖泊都变成了死水的绿，现在还好，还没有散发出恶臭，但难保过一段时间不会变得更糟，已经破旧的园林没有任何的观赏性，再没有人来这里，只剩下一个大爷栖息在竹林中，是这园林仅剩的看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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淋湿的青丝贴在后背的衣袍上，凤青凰走到湖泊中的木回廊上，在平台已经湿漉漉的木椅上坐下来，抬头仰望可以让视线穿过破洞看到天空的景象，就连木回廊都传来了霉味，这灰暗破旧的地方，真可怜……就像她一样。
“嘎吱。”
一声踩在木回廊上的声音惊起了凤青凰的注意，她忍不住偏过头，看向她刚刚走来的地方，只见一个头戴斗笠，穿着灰布麻衣的老者踏上了木回廊，他撑着一柄油纸伞，腋下还夹着另一把，见到她呆滞的坐在这里，缓步走了过来：“今天又来了。”
“嗯。”
“已经一百多年了，你待在这里的时间比任何地方都要多。”
“嗯……”凤青凰低着头，双腿曲起，小小的身子蜷缩在木椅上，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猫。
须发皆白的老者有一张皱巴巴的面容，看着有些冷淡而不近人情，他看到她身上穿着的鲜丽红衣一块灰一块白，还有不少破烂的地方像是被鞭子抽打烂的，还有似是能量爆裂撑破的，破烂的衣服下却不见任何伤痕，白皙的肌肤若皎洁的月盘。
老者走过去，将纸伞撑开放在木桌上，垂下的纸伞遮住了凤青凰头上的一片天，挡住了飘落的毛毛细雨，渐渐加大的雨势再过不久就要变成大雨了：“你成长得太快了，烈羽世家若是提前感觉到再难将你掌控会把你处理掉的。”
凤青凰笑了笑：“还早呢，烈羽世家有两尊天神存在，怎么会感觉掌控不住——而且，他们还要用我奇异的体质去试药，不会过早的将我处决，圣象典礼上没找到办法，那就去其他地方寻找……总会有办法的，一年年都这样过来了。”
怕的，只是烈羽世家不给她去寻找的时间。
老者叹息着摇摇头，望着凤青凰的神情中满是无奈和疼惜，这孩子的天赋，本该如遨游九天的龙与凤，为何会困在这种浅滩里苦苦无法挣脱。
“嗯？你那条项链……”老者忽然注意到她脖子上挂着的那条项链，眯起了眼睛，银色的项链，挂着的四色的珠子，让他心头微惊：“你回去的时候没有遇到烈羽世家的轮回境强者？”
凤青凰歪歪头，摇了摇头：“没有，只是两个神帝级的人拿我试药……老人家，这项链怎么了吗？”
老者蹙着眉头，疑神疑鬼的左右看了看，压低了斗笠，苍老的手掌一翻，一道银色的能量从掌心里涌出，落在她的项链上，将某种他这种境界才能看到的光华掩饰住：“唔……你先告诉我，这项链是怎么来的？”
“嗯……”凤青凰想了一下：“一个奇怪的前辈……他把圣象典礼最后获得的四神之力凝练成了这颗珠子，还做成了项链让我一直戴着——啊，说起来，戴上项链后，我的恢复力和精神好像好了很多，一些很久以前试药时留下的暗伤也恢复了一点点。”
老者闻言凝重的蹙起了眉头，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压低声音：“你听好……这项链绝对很有些来头……我有一种直觉，这是你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小心保护好这条项链，不要让任何轮回境的人看见。”
见到他那凝重得要冒汗的神情，凤青凰郑重的点点头，将项链塞进了衣袍里，再整理了一下衣服将其完全掩饰住，神情忽然微微一变，她想到一些事：“老人家……你能告诉我，我是人吗？”
老者神情一颤，看向她的目光里充斥了更多的无奈与心疼，这孩子，已经濒临崩溃了吗，竟然问出这样的话，这百多年来活在烈羽世家，被束缚，被囚禁，过着非人的生活……
看到他表情一下子变得精彩，凤青凰连忙摆手苦笑：“老人家，我不是精神崩溃了……就是……算了，好像并不是什么值得探究的事情。”
她……应该是人……应该是人族吧，那个问题她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由于不想惊动那位强者，她将“枫绫”的名字写在纸上，或是分开一字一顿的说，与一些她认识的前辈探寻过，却并没有人认识这个名字。
“老人家，你认识叫这个名字的人吗？”
她心中涌起一些希望，甩手将手上的水珠甩干，将那张叠好的纸取出，递给老者，后者接过纸看了一眼，蹙了下眉，目光不由得瞟了一眼缩在木椅上的小丫头，看她带着许些希冀的眼神，再联想到刚刚的项链，本能的将这名为“枫绫”的人当成了项链的馈赠者，于是思索的方向一直往上延伸，以期能想到哪位绝世强者身上给这个小丫头一丝希望。
不顾任他想破头皮都没有想到，这世间哪位强者是名为枫绫的，忍不住摇摇头，将纸折好还给凤青凰：“我也不清楚，也许是一些隐世的绝世强者——它是送给你项链的那位？”
“嗯……”凤青凰点点头：“问了很多人都没有人知道。”
她还想谈一谈那位奇怪前辈的事情，俏脸忽然吃痛的皱起，她下意识的捂住后脑的位置，刺痛仅持续了五六秒时间才慢慢减缓，却已经让她满脸大汗，浑身僵硬几乎不能动弹。
老者见状，伸出手想要帮一把，却在即将触及她时停下了，忍不住叹息：“最近刺痛的次数是不是变频繁了？”
凤青凰咬着牙，点点头：“……频率从三年前就一直变高。”
“不知道是不是我感觉错了，这道枷锁似乎在压制你体内的能量，如果真是这样，你应该没办法那么快成长到这般地步的。”老者叹息，从破烂的衣袖里摸出来一个漂亮的瓶子，倒出来一颗拇指头大小的青色丹药，放在她面前：“吃下去吧，会好受一些。”
凤青凰苦笑一声，也没有拒绝，将那颗丹药吞进了肚里，那种剧烈刺痛带来的僵硬才渐渐消去，她虽能自愈任何伤势，但是还是会感觉到疼痛，而且也会受到疼痛带来的任何效果，最痛的一次她记得昏厥过去以为差点就要死了。
“谢谢你，老人家。”
老者长叹一声，看着这片破败的园林：“老头子我也没能做到什么，烈羽世家的事情我帮不上任何的忙，不过是一个废物老头子而已。”
“湖中心的那座小亭我改了一下，若是不想回那个肮脏的地方，就在那里睡一觉吧。”老者叹息一声，转过头朝着竹林缓缓走去。
凤青凰沉默，站起来对着老者深深行礼：“谢谢你。”
活在这地狱般的现实中，至少还有那一两点温暖能让她坚持下去不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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