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6章 跟公共厕所似得
“你们看这座城市，普通的，一座有人生存于此的城市，从另一边说它是一座堡垒，一座竖立在最危险的边界线上，隔开了生与死的堡垒，你们觉得它如何？”
“……宏伟，神圣……嗯，还有十分厉害，这里流转的能量与规则比我们世界的情况要强太多太多，我甚至无法想象此等‘武装力量’与规则力量会倾尽在一座城市上，看上去固若金汤，坚不可摧。”
“那只是你们片面的见解，它其实相当脆弱，盘踞在虚空‘对面’的力量异常庞大，足以将你们认为的‘坚固’、‘无法摧毁’的概念当成一张纸撕得粉碎，此间虚空，此间秩序，会在你们的见证下一步步的被摧毁，就如你们此时所见。”
“…………”
“抬头仰望屹立在这里的一幕幕吧，这是无法再留下任何烙印，交由我们将他们铭刻于此，铭刻于心中所承载的名为‘历史’与‘存活’的痕迹，它们所代表的沉重是你们完全无法想象的——无法认同吗，每个世界每个种族每个文明都有自己要渡过的难关，要面对自己需要面对的难事，但那不过是你们世界内发生的事，于你们而言的‘最坏情况’，也不过是‘种族中一个支族’的消亡、‘一个文明部分历史’的败退、‘一个世界’缺失了一个部分，但是此处的它们，它们所代表的那一个种族、文明、历史、世界，集合此间的意义剩下的，不过就是你们眼前的一幅画面而已。”
“一幅承载了一整个世界重量的画面。”
纪学馆，记录着来自虚空各个世界的生命背后的故事、历史的地方，原本来说的话只是将一部分故事留在这里记载而已，时至今日这个过程依旧存在，只是“故事”本身变质了，不再是那些可以图一乐的小故事，不再是记载那些好玩的事情，留存于此的“故事”是一副副无声的映像，记载着整个虚空的沉重与哀伤。
下位面的毁灭战争，中位面亿万世界集结的反击战，虚空前线集结成立，时间轴共鸣，虚空局势大变，众神界的毁灭战争，第一代虚空前线坠落，新的虚空前线成立，与深渊死雾永无止境的战斗，灾难过后的下位面，各个残存在秩序与混沌秩序交界处的世界的自我反抗的自救战争，有些是用映像承载，有些是一幅幅永远静止凝固在那一瞬的画面，有些想要记录的东西：那些消逝世界的名字，被摧毁的文明的名字，一些消亡者的名字，灭绝种族的名字，想要记录，却没有办法记录，只能通过未完全摧毁的规则找寻到这些碎片去追溯它们曾经存在过的痕迹，最后找寻到的……便是此间的这些。
这便是此刻的纪学馆所留存的东西，记载着于秩序与混沌战争中发生的点点滴滴，有些是巨大战争中的一角一幕幕，有些是被摧毁被战线横推过的虚空所保留的世界与世界残骸里挖掘出来的一幅幅画面，记载着他们经历过，或者只能他们帮助记载所遇到的一切——英雄？不，他们都是秩序的战士，他们为了秩序而杀戮，为了秩序付出了自己的一切，为了秩序……拼上了自己整个种族、文明、世界，无论他们所做的一切于这场战争来说只有微小的贡献，亦或是有决定性的作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为了秩序而战，他们是秩序的战士，除此之外无需要更多的代号。
就好像此处并没有留下他的承载信息一样，不是因为知道他总有回来的那一天，而是因为此间的事太多了，无需在这里刻意的去铭刻一个人，若是留下他的名字与身影，那这里将拥有所有于秩序战争中陨落的战士的名与历史，刻满节点城市的虚空都不够用，所以只留下他们存在过，战斗过的映像、画面与一些文字的记载。
“不分种族，无关虚空地域，不分出处，此身立于秩序中的他们，化作一个个象征的意义与符号留存于此，是为纪念，也是一份警惕。”唐燕对引领至此处的新人们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若是不想将留存于此的自身的信息作为自己对虚空最后的影响，就拼死的活下去，然后抗争吧，让整个虚空都听到我们反抗的咆哮。
这话是那位素未谋面的观察者大人留存的话语，每每在纪学馆里漫步，看到关于他的映像，唐燕总能回想起这一句话，现在，他也要把这最重要的信息传递给来到虚空前线的新人们，至于他们能不能明白……
看了一眼陷入沉思与偏低沉气场的众人，唐燕长松了一口气：这事儿他管不来，让他们自己去衡量吧，无论是为了什么而来到这里，无论是要面对怎样的……或许是经历过类似的事情的原因，或许是他能从那些记载承载的事情中找到自己部分影子的原因，他希望这些即将踏上此虚空最残暴战场的新人们，至少该坚定好心中的信念，或是想法，莽莽撞撞懵懵懂懂的就踏上去，真的很容易回不来。
他转过身看向那些随能量在重复回放的映像，长舒一口气，轻低头以表敬意——
午安朋友们，秩序今天也依旧在奋勇抗争，我们永远都不会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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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纪学馆中聚集了非常多的生命，八成都是来自虚空“五湖四海”的新人们，剩下两成则是原本就驻守虚空前线的人，无数人瞻仰、围观、冷眼旁观那些在虚空中发生的一幕幕真实的抗击历程，都沉默着，偌大的纪学馆只有微弱的声音不时响起，除此之外安静得可以听到呼吸声，唐燕不清楚是不是所有人都在用心去仰望那已经化作历史永远凝固在时间中的画面，也不清楚他们是不是真的把此间的历史当一回事了，大家，似乎都只是默默的看着。
“……这些画面，无论看多少次都让我感觉到浑身不自在。”耳边传来的声音让唐燕下意识的转过了头，声线带着一点不大自然，很小声，仅有身旁一小点距离的人能听到。
唐燕转过头就看到了司雨四人缓缓走过来，刚刚那声不自然的感叹是对着他说的，这会儿对上视线她又说道：“刚带来一批新人——你这边怎么样？”
在虚空前线里荡了两百多亿年，一些人早已经相当面熟——各种各样的原因——唐燕是认识她们的，尤其是近一段时间要专注于处理从秩序虚空来到前线的无数生命，平日里见到也会互相的说上几句话。
“如你们所见。”唐燕轻拍了一下宽松的短袖衣服：“表面上看着多少有点感触，谁知道心里面到底怎么想的——易青大哥说的没错，始终是没有经历过那种残暴的事情，了解再多知道再多也没有太大的用处，还不如让他们亲身去经历一下，即便如此，一下子把他们扔上战场也肯定是不行的，只能像是欺骗自己欺骗他们般用各种方式让他们做好所有的心理准备，然后再直面那一幕幕的冲刷。”
凤青凰抬起头看向那一幕幕场景，其中有很多事是她们相伴在他身旁共同经历的，有一些事是听他说过，偶尔翻翻他的记忆也能找到类似的场景，但是还有更多记载于此的事是她们所不知道的：“那些，都是在秩序虚空里找到的残破记载，以及世界破灭后残留的映像？”
“你要说那些‘新的’，差不多都是如此。”唐燕点头，走上前伸手轻抚过那些巨大的映像：“被深渊死雾摧毁的下位面，残存的、残破的秩序世界，世界碎片，从很多地方都能找到曾有一个世界存在过的痕迹，以及它们曾存在时所发生的事情——只存在于听闻中，我未曾经历过的事。”
“未曾经历过？”源空闻言摇摇头，挥手将一片大笨蛋的小法阵扔出去摁在唐燕的脑海中，纤细的手指轻打了一发响指，那片法阵立刻运转起来：“轰隆！”
嗯，不是脑海炸了的声音，从法阵里传来的声音与映像让唐燕吓了一跳，摁了一下双眼发现此时能同时看到眼前的样子，亦能看到前线正在战斗的模样，好一会儿后才适应过来：“这些……”
“此刻前线战斗的状况。”源空在原地踱步转了两圈：“与我们相隔仅有一小段伸手可及的‘距离’，只要跨出此处就能轻易的触碰到。”
“我们并没有与战争爆发的地方相距多远，即便是此刻在后方处理其他繁琐的事情，也是每天都生活在战斗频发，混沌蔓延的境地中，是无法调停的毁灭与破坏……”源空深吸一口气凝视着他：“我们每时每刻都在经历这场战争，从未停歇，永不停歇。”
唐燕挠了挠头，刚点头要回应自己的想法时，司雨她们四人齐刷刷的一怔，然后异口同声的叹息起来：“又有新人来了，赶紧去接客人。”
“我们先走了，纪学馆的人就交给你……才进来没一会儿呢又来人。”
听着几个女孩骂骂咧咧的往外走，唐燕再挠了一下头，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新人可真多啊，这段时间的‘浪潮’也不知道持续到什么时候才会稍稍减弱一些。”
有新人到来固然是令人感到欣慰，但人太多了偶尔也会感到头痛，特别是谁也不清楚这里到底有多少人是真的来到虚空前线对抗冥界，又有多少生命是来这里摸鱼扯蛋瞎折腾的——以往总说无论抱着怎样的小心思，无论来自虚空的什么地方，只要来到前线为了秩序而战便都是兄弟姐妹这话也肯定不管用了，生命因多而杂，不再纯粹，这种情况下就算出现一些意外冲突也全然不是意外。
不过这些事易青大哥他们也都知道，目前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去处理也只能继续撂在那里，至于他么……嗐，这种程度的事还轮不到他马上操心呢，首先先把交予手上的事儿先完成吧，结束了纪学馆，这些新人们差不多就该去灵魂圣殿了，无论如何还是先留下一道灵魂本源印记以免真的上了战场瞬间暴毙，白白牺牲。
…………
时间悄然而过，不知不觉间又是好几万年的时间划过去了，其实时间跳过的程度可以更久，单独摘出这几万年来说，是因为这几万年是那股“新人浪潮”持续的时间，源自秩序虚空的无数生命涌入虚空前线的时间，不中断的持续了好几万年，一群人带动一群人带动一群人继而带动一整个世界，如此连环牵引的过程“又长又臭”，导致这股潮流也持续了如此“漫长”的时间，而在这一股潮汐结束后，后面还有一股股小浪小潮持续不断的发生——来往于虚空前线的人更多，即便那几万年的“大潮”过去，依旧还是有小股小股的生命不断前往虚空前线，基本每天都能迎来少至几十多至几百的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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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这样看的话感觉人还挺多的样子，不过也正如先前所说，来的人会来，走的人也会走，各自都抱着自己的小目的小心思，那些新人终究只有少部分能受得住虚空前线的残暴与绷紧着神魂度过的每一天，最短的只坚持了不到不到众神界一百天的时间就走了，这会儿已经走了的，最长的坚持了一千年吧，剩下的绝大部分都在这两个时间线中间的位置，也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战死过，受不了混沌力量的压迫而逃避，都是很正常的情况，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此刻稳定镇守虚空前线完全拧成一股力量的秩序战士一样能一直的一直的坚持下去——至于还有的就是没走的，他们要按坚持时间来算，目前已经过去了好几万年时间……唔，应该是七八万年，眼下来说他们的状况也都还好，也曾陨落过，也曾站起来过，心境经历过极度压抑，经历过消极，经历过看不到尽头的绝望，但到最后全都熬住了，也许和她们一样都麻木了吧，咬着牙坚持着一天又一天。
她们已经习惯了，但是有更多的人是难以习惯这种锁死在永恒中不变的压抑与疯狂，所以他们走了，曾经带着对世间万物不屑一顾的心态前来，带着睥睨天下的心境来到虚空前线，离开的时候几乎没有一个是笑着的，萎靡不振可能都算是轻度症状，那些极度严重的……也许就站着进爬着出了，眼神是被虚空玩坏的怀疑神生。
由于有灵魂圣殿，又是镇守在第二防线压力相对较小的情况中，这些历经数万年秩序与混沌战斗的新人损耗率为零，他们全都正常的来，平安无事的走，至于精神……那些她们就管不着了，让这些骄傲自满的秩序世界的人吃吃苦头也好，让他们知晓这虚空前线从来就不是一个用来玩耍观光的地方，以及让整个秩序世界都知晓，此刻秩序世界所面对的敌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免得以后死了都不清楚到底死在了谁手中，虽然吧，搞清楚了也不一定就是……哎，算了，讨论这些感觉也没什么用，留下最有用的一句话大概就是：虚空前线的人多了十分之一这一句话吧，那已经是长久以来积累下来的庞大数量了，并不只是这七八万年来的成果。
“那也是没有办法避免的。”
“小天使”对着唉声叹气的源空与司雨几个丫头说道，身后的羽翼随着一次次能量翻涌轻轻扑扇：“生命对死亡有着本能的畏惧与抗拒，在特别的情况下也许会因为很多原因压制下心底那种畏惧，但依旧会存在，即便是此时虚空前线的所有生命也会对死亡有所畏惧，不过有灵魂圣殿存在，让他们对死亡的抗拒减弱了很多——小星星那种彻底放弃生命的决绝与无所畏惧……毕竟不是寻常人。”
“何况，大部分人就算知晓死了又能活也还是会本能的抗拒，没事谁也不会想尝试死亡的滋味，即便能复活。”
源空闻言长叹一声，苦恼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可那些都是高位生命啊，打底都是天神起步的，本源天神也有那么多，我就不信他们那么多年走过来所经历所面对的死亡会少到哪里去！”
“但也不一定就很多。”“小天使”看了她一眼：“正如整个虚空前线而言，留在这里的生命对秩序虚空而言有差不多五成，来了又离开的那部分，最多也只有一成，他们对于这道防线而言也只是‘小数’，放在秩序世界来说，他们自然也是‘小数’的那部分，也许，真就没有经历太多的死亡，习惯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却与他……不一样，能掌握就掌握，掌握不了就放弃，他……会用尽一切手段尝试将此间的事握住……即便他知道最后走向最坏结局的可能性非常大也从未说过放弃。”
“无关大义，无关立场，不过是因为他想要这样做而已。”“小天使”轻轻的叹息一声：“以前你总问我，他有什么特别的，现在这个答案，你已经得出来了吗？”
源空低着头咕哝：“早就……嗯……”
“便是如你所知一样。”
“小天使”再度长叹一声，看了看此刻落在她掌心的吊坠，再看向前方的半空：一团有十丈大小的云雾团正在灵魂圣殿里翻涌，若风云涌动，云卷云舒，无数色彩斑斓的能量在其边缘凝聚成一道道能量雷霆在表面窜来窜去，传出非常强大的能量余波。
“构造规则已经完善，起源能量、起源规则已经恢复，意识的云团没有出现异常，灵魂的波动……还很微弱，灵魂还处在深度沉睡的状态，即便其他条件都已经重新构造完毕，但后续的步骤仍需要灵魂清醒过来才行，此刻也没有办法用外物刺激。”
她看着那意识云团，轻轻伸出手碰了一下那道蔓延到眼前的能量雷霆，能感觉到一股复杂的思绪，偏向混沌态的思绪涌进了脑海里，还有一股让她感觉到非常深刻思念的气息钻进了灵魂里，不由得闭上了双眼轻点头，仿佛在回应谁的呢喃梦呓。
“我听到了，笨笨的小星星。”她露出无奈的表情，苦笑一声，不过此刻的他其实连清醒这种状态都没有，是完全接收不到外界触动的，这会儿只不过是……潜意识与本能下意识的动作而已，下意识的与她接触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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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青凰也走上前碰了碰那意识云团，后者表面蛄蛹了片刻，有一缕混沌态的能量气流流出，与她手掌接触，也是在回应中。
凤青凰碰了碰那团似是虚幻却又能用手掌真切触碰到的云雾，对“小天使”道：“挂在这里就可以加速他的重塑？”
“按照当前阶段缺失灵魂的动静来看，也许可以。”“小天使”点点头看着它：“因为其他条件都已经恢复到无损状态了，还缺‘灵魂复苏’这一拼图，亦是至关重要的一块拼图碎片，只要恢复了应该就能将一切重塑……”
“大概要多久？”源空也凑上前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也许还要相当一段时间才行。”
“小天使”苦笑一声：“神魂最是奥秘，尤其是早已经脱离我们了解范畴的小星星的神魂，牵扯太多，他此身此魂牵扯到的东西太多，什么都无法以常理去判断，此时他也处在无法与‘外界’接触的状态，我们也没有办法干涉，只能看着，而处于彻底沉睡状态的神魂，他还是由能量生命体彻底溃散后的情况，意识与灵魂的重塑要花的时间更多，到底要多少时间才能真正苏醒……”
她犹豫了一会，金色的双眸有光芒闪烁，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开口：“也许，还要以亿年为单位才可以吧。”
“有空我去问问辉和景韵，你们就不用太担心了，这段时间就留在这里陪一陪这个笨蛋吧，司雨，青凰，你们争取早些晋入本源。”“小天使”双手交叉轻摩挲，又看向卿予与源空：“你们没什么事想来帮忙的话就回来吧。”
源空闻言狠狠的长舒了一口气，忍不住碎碎念：“终于不用陪那些白痴新人了，吃力不讨好，他们倒是走得轻松，我们这些年的劲儿都白费了。”
凤青凰耸耸肩：她们为了处理新人的问题在各个节点城市里转悠了几万年，源空就这事儿抱怨了几百万次，比一开始司雨的怨念还要大。
大概是因为“半途而废”的缘故吧，好不容易“调教”好的新人说走就走了，把这当公共厕所一样来去自如，想想也是挺让人无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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