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哈布隆托我给你带句话

 “呋...真是万分危急的情况啊。”


 奥杜尔最高处的穹顶之上，布莱恩·铜须看着眼前正在运作的泰坦信息发射台，以及被他放在发射台上的回复代码·阿尔法，在收到起源熔炉传回的关于世界重启协议被终止的信号时，老矮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但随后，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就涌上老矮人的心头，他从怀里取出矮人烟斗，颤抖着点燃，以烟草来舒缓自己内心的紧张。


 他从这世界最高处眺望向远方的世界，因为奥杜尔被守护者们夺回，又驱散了此地长久的阴沉气息之后，让阳光也从高空照耀到这片群山中的造物之地上，给宏伟的奥杜尔都蒙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让它看起来神圣如传说之物。


 阳光的照耀给老矮人带好了极好的视觉，让他甚至可以看到风暴峭壁之下的晶歌森林以及远方的冰冠冰川。


 布莱恩深深的吐了口烟圈，他回忆起了自己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的壮丽时的激荡心情，而此时的心境因为刚刚经历过世界险些毁灭的灾难后又变得与往日不同。


 尤其是布莱恩此时尴尬的立场。


 毕竟是他一手引发了这场危机，又是由他亲手终结了它，就像是一个命中注定的美妙圆环，这对于任何探险家而言都是足以写入自己的自传中的伟大事业。


 但说实话，这样的刺激老矮人真的不想再尝试一次了。


 “我或许应该退休了？”


 一个念头在布莱恩心中升腾。


 这是他第一次预感到自己的探险生涯或许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他知道自己的毛病，那压抑不住的好奇心已经给他带来了很多麻烦。


 这一次差点毁灭世界的经历也足以给他敲响警钟，而且以矮人的寿命而言，布莱恩已经走入了人生的末期，他只剩下一百五十多年好活了。


 他确实感觉自己也有些折腾不动了。


 “茉艾拉的孩子会出生，铜须家族将迎来下一代，我没能成为一个好弟弟和好亲王，或许我可以成为一个好爷爷？”


 老矮人坐在奥杜尔寒冷的最高处，他吐着烟圈想到：


 “或许我可以把自己的探险故事整理一下，再找一个厉害的作家帮我润色润色，以后抱着我的孙子在燃烧的壁炉边把这些故事讲给他听。


 唔，那应该是一个喜欢冒险又数次周游世界的老矮人能得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嗯，决定了！”


 布莱恩长出了一口气，他拍着身旁猴子宠物格里布的脑袋，说：


 “和老周完成对阿古斯的探险之后，我就要正式退休了！这将是我人生中的最后一次探险，我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而在布莱恩大发仁慈的终于决定给自己和这个多灾多难的世界一个机会的同时，在天文台中，守护者，上古之神和星圣之间的谈话也才刚刚开始。


 作为艾泽拉斯守护者的领袖，莱登在奥尔加隆的伤势稍好之后，就把万神殿已经毁灭和泰坦之魂被囚禁于邪能之心阿古斯世界的消息告诉了他。


 显然，守护者们是打算寻求星圣的帮助。


 而面对这个糟糕的消息，奥尔加隆虽然惊讶但他的表现却要比其他听到这消息时崩溃的守护者们好太多了。


 尽管只有星光塑造的躯体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但海盗能感觉到奥尔加隆此时复杂的内心活动。


 他好像很早之前就猜到了这一切。


 在十几秒的沉默之后，这个来自群星的星圣摇了摇头，他以低沉的声音说：


 “其实，这个消息很早之前就已经在星圣的小圈子里流传了。


 我们中最勇敢最强大最具好奇心的优秀同胞莱葛隆曾为我们带回了万神殿消失的真相，但大部分星圣都如我一样，认为那只是一个无稽的传言。


 星圣虽然并非直接由泰坦塑造，但我们是最早追随万神殿观察世界的种群，我们和泰坦的联系非常紧密。


 我们能感觉到那些群星的神灵还存在，尽管虚弱，但他们依然健在。


 于是我们继续万年如一日的履行着我们的职责，再加上燃烧军团于群星的肆虐，让原本团结的星圣分散于群星各处，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往来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初无稽的传言似乎越发被证实，因为假若万神殿还存在，塑造秩序守护秩序的泰坦们肯定不会允许燃烧军团如此肆意妄为...”


 奥尔加隆摇了摇头。


 他虚弱的靠在天文台的操纵台前，他沉默了片刻，说：


 “那你准备怎么做？


 你们刚才说了你们已经知道泰坦之魂被黑暗泰坦囚禁于阿古斯的邪能之心里，你们是准备冒险进入那个恶魔在物质世界的大本营中吗？


 恕我直言，你们这是送死。


 我曾远眺那个可怕的燃烧世界，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们，以你们现在的力量进入那里，甚至无法在阿古斯掀起任何的波澜水花。”


 “我们不是孤军奋战。”


 战争之王沉声说：


 “我们有我们的盟友，守护巨龙、泰坦眷族以及凡人中能诞生出的勇士，还有来自阿古斯的高贵流放者们，我们有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战士与我们同行。


 我们还有你们...


 奥尔加隆阁下，我请求得到星圣们的帮助，萨格拉斯在腐化泰坦之魂来组建他的黑暗万神殿，阿格拉玛大人是第一个受害者，据说阿古斯世界也有星魂被堕落。


 我们必须赶在其他泰坦沦入黑暗之间将祂们迎回艾泽拉斯这个秩序之地，只有祂们的归来才能帮助我们在这个世界战胜倾巢而来的恶魔们。”


 “我...”


 面对奥丁的请求，奥尔加隆有些犹豫。


 他倒不是不愿意帮忙，星圣们都是秩序阵营的生灵，他自己也说了，他们和泰坦的联系非常紧密。


 他并不畏惧恶魔，他担忧的是另一件事。


 星圣们都是绝对理智的一群强迫症，他们做决定并不是从个人感情出发的，他们会评估事态然后做出最精准的决定。


 他那双星光笼罩的眼睛看向守护者以及他们身边那些身穿泰坦战甲的凡人勇士们，拄着战锤的穆拉丁和背着阿格拉玛之盾的戴琳骄傲的仰起头，接受星圣的审视。


 刚才的战斗里，他们两人配合由戴琳顶住攻击，再由穆拉丁手持神锤跳起来狠狠的给星圣的膝盖来了一下。


 刚才那凶狠的战姿以及膝盖上传来的隐隐疼痛都向星圣证明了这些血肉化的凡人并不如其他世界的凡人们那么羸弱。


 他们团结起来甚至有堪比泰坦守护者的强大战斗力。


 因此，几秒之后，奥尔加隆收回目光，他对奥丁说：


 “你们有没有考虑到，你们是这个世界最后的一支保卫它的力量了，一旦你们的远征失败，艾泽拉斯将失去一切自保的希望。


 若没了你们，这个世界在燃烧军团面前脆弱的如襁褓中的孩子一样。”


 “不，你的判断很片面。”


 坐在控制台上叼着烟斗的布莱克突然开口说：


 “就算威猛的我和这群一心求死的家伙都死在阿古斯，艾泽拉斯也依然会有保护自己的力量，你没有感觉到吗？星圣大人。


 死亡的力量由我引入这个世界，已经在艾泽拉斯蓬勃发展，而恶魔们登上这片大地时，它们每杀死一个人，死亡的力量就增长一分。


 它们想要彻底占领这个世界，就得先和冷漠的死亡干一架。


 而就算死亡阵营失败，这个世界不是还有最后的重启手段吗？”


 海盗咧嘴一笑，露出一个很疯狂的笑容。


 他拍了拍屁股下来的控制台，说：


 “在你离开之后，我们会把起源熔炉的协议控制权交给死者的君王来保护。


 如果事情真走到无可无奈的那一步，那么这个失败的纪元将跟随数以亿万计的恶魔和它们的首领们一起消失在群星里。


 一个新的，纯洁的世界将被重塑，而元气大伤的燃烧军团要面对趁机崛起的虚空，它们短时间内也没空再来找艾泽拉斯的麻烦。


 最终，或许一切都会毁灭，但在我们的控制之下，这个毁灭的结局将被延迟万年...”


 “不，恶魔从来都不是什么问题。”


 星圣摇头强调道：


 “真正的问题在于萨格拉斯...就算没有祂的恶魔仆从，黑暗泰坦一个人也足以毁灭这一切。”


 “如果我说，萨格拉斯不是问题，你是不是会觉得我疯了？”


 海盗咧嘴一笑，小声吐槽了一句。


 他在奥尔加隆回答之前，就抬起手，对守护者们打了个手势，说：


 “我需要和奥尔加隆阁下单独谈一谈，关于他的某一位同胞托我转达的遗言，所以，能给我们一点时间吗？”


 莱登和奥丁对视了一眼，守护者的两位首领沉默的带着他们兄弟们推到天文台之外，戴琳看了一眼臭海盗，也随着好兄弟穆拉丁一起离开。


 随着天文台的大门缓缓关闭，海盗咳嗽了一声，从怀里取出了已经很久没有用过的纳格法尔号的船票本，将这个看着毫不起眼的东西递给了奥尔加隆。


 星圣诧异的接过这沾染着血迹的造物，他仔细的分辨其中微弱的气息，几秒之后，他说：


 “这...这属于哈布隆？但我那位早已失踪的同胞不是早就...”


 “他死了，死了两次，不，死了三次。”


 布莱克吐着烟圈，将哈布隆和海拉的故事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了奥尔加隆，他低声总结道：


 “在哈布隆知道万神殿毁灭的消息时，他为群星奉献的意志崩溃了。


 那是他的第一次死亡。


 在他接受了海拉和噬渊的被放逐者的蛊惑，决心以死亡力量洗刷世界，来抵御燃烧军团的邪能入侵时，他坚守的秩序信仰崩溃了。


 那是他的第二次死亡。


 在赞达拉的外海，在他被我刺穿星体核心，终于意识到自己过去所做的不过是为一群杂碎的邪恶阴谋奉献可悲力量时，他的心与他被诅咒的生命彻底逝去。


 那是他的最后一次死亡。


 在他临死前，他要求我在这里召唤你，奥尔加隆。


 他告诉我，你是所有星圣中最勇敢最智慧的个体，他要我告诉你他的罪过，他要我转告你不要重蹈他的覆辙。


 他告诉我，要求你不要放弃，哪怕所有的真相都在告诉你该放弃了，但你也不能放弃！


 说实话，远征阿古斯的计划不管有没有你们，我都会执行，在我看来一件事成不成总有50%的希望，但如果你一开始就不去做，那么得到的就是100%的失败。


 没人会强迫你，星圣。


 但我觉得你应该试一试，万一成功了呢？


 你和奥丁莱登这些走投无路只能孤注一掷的家伙又不一样。


 你是奇特的星圣，六大原力都欢迎并希望你为它们服务，你在任何情况都有选择。”


 “我的理智在告诉我别听你的蛊惑，它说你肯定会是个很会骗人的人，最糟的是，你是用希望在编制谎言，这让被黑暗笼罩双眼的人们不会发出任何质疑。”


 奥尔加隆握着手中染血的船票本，他低声说：


 “如我的所有同胞一样，我曾见过无数个世界被造物主的烈焰吞噬，那些世界中的人们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悲鸣就永远消逝了。


 那些星球从诞生到毁灭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而我就是它们的‘行刑’者。


 在恶魔肆虐群星的混乱纪元开启之后，星空的毁灭已成常态，我感觉自己活在一个新生与毁灭共存的时代中。


 但从始至终，我从来都没有为之动容...


 我，毫无，感觉。”


 “停！”


 布莱克做了个伸手打断的动作，他打着哈欠说：


 “哈布隆死前也把这样的话说了一遍，你不必向我重复你们星圣都是一群没有感情的冷酷观察者。


 我只需要得到你的答案，去，或者不去？”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布莱克·肖，神奇的凡人。”


 被打的遍体鳞伤的星圣虚弱的笑了一声，他看向眼前天文台投影出的漫天星光，说：


 “千亿的生命被毁灭，他们或是亡于脱离泰坦的完美蓝图，或是因为被恶魔入侵无力抵挡而选择了加入邪恶的一方。


 我少有见到反抗者。


 不管是反抗造物主，还是反抗根本不可能赢的毁灭者。


 但你们是个例外，这个世界是个例外。


 我曾少有观察那些世界被毁灭前那些凡人的活动，我很好奇，那些已经消亡的文明是否都像你们一样坚强？


 他们是否都像你们一样热爱生命，可以为了自己和世界的存在向造物主与毁灭者挥剑？


 你们并不完美。


 你们所在的这个时代是建立在神话时代的毁灭与血肉诅咒的塑造基础上，可以说，是秩序崩溃和虚空赐福共同塑造了你们。


 但也许正是这种不完美，才使你们获得了摆脱造物蓝图，自由勃发的生长的不羁意志，并因此有能力有决心去改变那些看起来不可避免的必然命运。


 我知道，泰坦们在过去所创造的许多完美生命体都遭到了各种各样的失败，而你们却仍能继续前行。


 哈布隆的最后谏言或许也是想让我传达这一点，或许，我们不能再对自己冷酷又精准的计算结果深信不疑了。”


 说到这里，奥尔加隆抬起头，在布莱克的注视中，他拿出一块璀璨的星体水晶将它投入眼前绽放的黑洞中。


 他说：


 “我会尽可能召集我的同胞与你们一起踏上这场拯救的远征，但直到我做出决定之后，我的理智依然在告诉我我做了一件蠢事。


 你说，神奇的凡人，我该怎么回答我的理智的劝说与呵斥呢？”


 “告诉它，让它睡一会吧。”


 布莱克跳下控制台，活动了一下肩膀，对奥尔加隆说：


 “任何时候都保持绝对的理智可不是什么好事，那意味着你的人生一直遵循着无趣的规则，那意味着你的人生里毫无可以被回忆的亮点与精彩。


 我不羡慕笨蛋。


 但偶尔，我们也要让感性主宰一下精神，成为在群星混乱时代里逆行向前的笨蛋也没什么不好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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