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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小冤家



  院子里一口方井的边儿上有个大水盆,李红杏儿就穿着拖鞋光溜溜地站在水盆边儿上,这会不打水了,正手里拿着肥皂摸这儿摸那儿,呲溜呲溜的,看样子完全没注意到墙头上一双贼溜溜的小眼睛正盯着她呢!



  王小六儿看得直流口水。



  他真恨不得自己就是李红杏儿手里那块肥皂。



  “这么好的女人,咋就便宜了曾老赖那个王八蛋呢,真是没天理!”



  本着不看白不看的原则,老半天下来,他硬是眼皮都没眨一下,直等院子里的女人冲完了身子把衣服穿上了,王小六儿才觉得索然无味该下去了。



  他偷偷摸摸地降低身子,准备等一会儿叫门。



  是该想想蚊香的事情了。



  可就这上不上下不下的节骨眼儿上,忽觉脚底一空!



  原来,这围墙虽高,却年久失修,王小六儿这一动,给墙踩塌了一块儿!



  “哗啦!”一声,王小六就掉了下去,



  “嘶!”



  李红杏儿正一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擦着头发往小卖部走呢,一听这动静儿也吓了一跳。



  她循着声音的方向一瞧,啥都明白了!



  “哪个狗日的!”



  李红杏儿嗷一嗓子喊出来的同时一个箭步就冲了出来,顺手还抄起了一根打狗的棍子,“哪个狗日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老娘的墙头也敢扒,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王小六儿早就得魂不附体了,就地一滚捂着屁股赶紧跑,可方才掉下来给墙头儿的灰土迷了眼,此时这俩眼睛说啥都睁不开了,忙不迭这一跑,慌乱之中正踢在掉下来的石头上,他收力不住,扑通一下又摔了个跟头!



  “诶呀我草!”



  他以最快的速度慌忙起来,还是晚了半步,只觉得后衣襟一紧,李红杏儿早就一个箭步追了出来!



  这女人也是个狠角色,见外面趴着个人,劈头盖脸就是一棍子!



  王小六儿背后一痛,被打得一缩脖子摔在地上,此时李红杏儿抬手又是一下!



  眼瞅着对方并不停手,连打了几下,王小六儿扛不住了,这小子就地一滚赶紧用胳膊搪了一下,“别打,别打!婶子,是我啊!”



  李红杏儿一听这声音好像是个小孩儿,略微停手。



  “王小六儿?”



  “好你个兔崽子!”



  李红杏儿一惊,不打了,她一手叉腰,一手拿着棍子,指着王小六儿大骂道:“我当谁呢,原来是你!才这么大点儿就不学好,你爹的本事没学会这会儿学会扒墙头儿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个小色鬼!”



  话说完,没头没尾地照着王小六的身头后背又打了几下!



  王小六儿满地打滚慌忙招架,抽冷子转身就跑,可李红杏儿根本不饶,在后面猛追!



  事实证明,别看李红杏儿柔柔弱弱的,但战斗力真不是一般地强悍啊,没几下就把王小六儿堵墙角儿了。



  王小六儿都要吓哭了,抬一只手放在身前挡着,遮遮掩掩,抬着一条腿,“诶呀!婶子!婶子!你别误会呀!我是来买蚊香的!!这,误会!误会!”



  “滚你娘的蛋!!”



  李红杏儿掐着腰把王小六儿追到墙角儿,王小六儿肯定跑不了,她拿着滚在王小六儿的肩窝上戳了一下,见王小六儿往墙上一帖,捂着自己,看起来像是被一群臭流氓堵在胡同儿里的大闺女似的,用那弱弱的小眼神儿看着她,差点儿没笑出来。



  李红杏儿泼辣依旧,又在王小六儿的屁股上狠狠抽了一下,“你个狗日的,扯谎都不会!你说你买蚊香,你买蚊香你不会喊人啊,你上墙干啥!”



  “诶呀,我不是看你屋没亮灯不知道你在不在么,这黑灯瞎火的,谁知道你在里头干啥呢,要是搅了你的好事你不得提着鞋打我么!”王小六儿还在一边穷对付。



  “你滚吧你,我有啥好事儿怕你搅合啊?我偷汉子了让你逮住了是咋的?”



  李红杏儿咬着嘴唇瞪着眼睛,不依不饶的架势。



  “诶呀,我不是那意思……”



  王小六儿赶紧赔笑。



  “不是那意思,那你是啥意思?”女人抬手又给他一棍子,咔嚓一下。



  这棍子虽然不粗,却是藤条拧的,打在身上生疼生疼的,疼得王小六直咧嘴,身子一撅手捂着屁股看起来更惆怅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就碰巧儿!”



  “呀,那你可真会碰时候!早不来晚不来,就赶上人家在院子里冲凉的时候来!”



  李红杏儿这次不用棍子打他了,改用手掐了,在王小六儿的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你给我说实话,刚才你都看见啥了!”



  “嘿嘿,黑灯瞎火的,能看见啥呀。”王小六儿咧着嘴赶紧赔笑。



  “真没看见?”



  “真没看见!”



  李红杏儿白了他一眼,“那,要是啥也没看见,你咋流鼻血了?”



  “啥?我流鼻血了么?”



  王小六儿下意识地一抹……



  妈耶,还真流鼻血了!



  刚才看得太专注,竟然没注意到。



  “小兔崽子!一看就不是啥正经人,有事儿没事儿瞪俩大眼珠子,贼溜溜的净往人身上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啥啊!我告诉你,今儿的事儿把嘴给我闭严实了,别说出去!要是让我知道你把这事儿捅出去了,我非找人劁了你不可!”



  “那肯定的,我傻啊,说这个干啥!”



  “看你小,不跟你一般见识!”



  李红杏儿也不能杀了王小六儿,翻他一眼,扭着屁股回去了。



  王小六儿看女人露出一点笑模样了,也跟着吐了吐舌头,见女人转身走了赶紧跟了上去,临了还不忘恭维两句,“婶子,我跟你说实话吧,真是来买蚊香的!刚才上了墙,也是凑巧赶上了,都不是我给自己找借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那是圣人说的!我这也是情不自禁没控制住不是!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怪不得人家都说你是咱村儿一朵花儿,以前真还没觉出有啥来,今儿一见,简直是开了眼界了!”



  李红杏儿斜了他一眼,“就你个小兔崽子,你还知道啥是女人呢?”



  “那,那咋不知道呢!就算以前不知道,现在也知道了啊!”



  “哼!”李红杏儿挺不屑地笑了一下,拿出钥匙去开小商店的门,“知道有啥用,你又不行!哼,太监上青楼,能耐没多少,野心可不小呢!”



  李红杏儿说完,朝着王小六儿的方向投去了嘲弄的目光。



  王小六儿脸上的笑容僵硬起来,抿着嘴一脸无奈,“啥呀!你可别听村里那些傻老娘们儿瞎说成不,不行不行,谁不行啊!”



  “不你么,哼,你以为你婶子我啥都不知道啊?你那老底早就有人告诉我了,说来也真是,看你小子生得细皮嫩肉生个小白脸儿,真可惜,竟是废人一个!不过你也别上火,现在医学技术很发达,等以后有了钱,找个大医院看看,说不定就能治好呢!”



  “治个屁,我又没事儿,都说那些八婆胡咧咧的了!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事儿一准儿是陈璐她们告诉你的吧?你个臭女人,就会在背后说我!”



  王小六儿做义愤填膺状。



  陈璐是王小六儿的死敌,比王小六儿略微大几岁,是陈美的妹妹。



  虽然这小妮子长得也是相当漂亮,可在王小六看来,她就男人婆一个,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还特别野蛮。



  小时候村子里男女分派,经常对着干,陈璐是当时村子里最牛的扛把子,仗着他堂哥是个浑人,成天欺负王小六儿他们。



  王小六儿也不是啥省油的灯,小时候也是打架不要命的主儿,那还能轻易让个小丫头片子欺负了?



  俗话说二虎相争必有一伤,这俩人基本见面就掐。



  不过王小六儿比她矮了一个头,而且打小就懂的怜香惜玉的道理,加上陈美的关系,所以多数时候都让着她。



  但陈璐显然不明白这个,下手贼狠,因此好几次起了冲突,到最后王小六都被陈璐这假小子骑在身上狠揍,等他被逼急眼真想报仇了的时候,爷爷王守义就要跳出来拦着。



  王守义是个老老人,不愿轻易招惹陈家,王小六儿心里窝火没处撒,就学会了嘴上占便宜。



  每当被打个鼻青脸肿的时候就时常站在墙头上跟人吹牛逼,说你们别看陈璐打架挺凶,可她再凶,也不过是个娘们儿,她也别逼我,把我逼急了老子就把她拽苞米地里给办了!



  众人一听这话就跟着起哄,说你拉倒吧,净吹牛逼!陈璐在外面都有名儿的大姐头,你还能整过她咋的?



  王小六儿一本正经,瞪着眼睛说得煞有其事,“那有啥!实话告诉你们,我收拾她那都不止一次两次了,上回一泡尿尿了她一脸她都不敢吱声儿,不信你们问她去!有没有这事儿!”



  小伙伴一听这话,倒是将信将疑,因为那些屁小子们成天一起玩儿,都知道王小六儿发育得早,家伙大,要说别人有这本事他们肯定不信,但王小六儿这里还真就不一定!



  一群小兔崽子就呼呼啦啦去找陈璐起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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